诡异的吟唱与熟悉的异香随风飘来,让沈清辞和陆景珩瞬间绷紧了神经。两人借着残垣断壁的阴影,猫腰潜行,悄无声息地靠近忘尘庵主殿的后窗。
殿内烛火摇曳,映出几个晃动的人影。透过窗纸的破洞,沈清辞屏息向内望去——只见大殿中央,那个西域祭师正站在一个简易的法坛前,手持铜铃,低声吟唱着晦涩的咒文。法坛上铺着黑布,上面摆放的并非水晶棺,而是一个尺许高、造型古朴诡异的暗红色陶瓮,瓮口密封,贴满了画着符咒的黄纸。陶瓮周围,按照特定方位,插着七盏幽绿色的灯烛,灯焰跳跃,映得那祭师的脸庞阴森可怖。
几名黑袍人分散四周警戒。而更让沈清辞心惊的是,法坛旁的地上,竟蜷缩着一个被缚住手脚、堵住嘴的少女!看衣着打扮,似是附近山民家的女儿,此刻正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
“他们……他们抓活人做祭品?!”沈清辞差点惊呼出声,被陆景珩死死捂住嘴。
“噤声!”陆景珩眼神冰冷,低不可闻道,“看那陶瓮!”
沈清辞定睛看去,只见那暗红陶瓮在咒文吟唱和绿光照射下,表面似乎有暗红色的流光缓缓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吸!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那异香,隐隐传来。
“以生魂为引,邪瓮为媒,接引分神……好歹毒的手段!”陆景珩咬牙。
就在这时,怀中的黑石符灼热到几乎烫伤皮肤!表面的金纹亮得刺眼,内部星云絮状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产生一股强大的拉力,直指殿内那个暗红陶瓮!沈清辞死死按住胸口,才没让它脱体飞出!
“石符……和那邪瓮有感应!”她压低声音,惊骇道。
陆景珩脸色剧变:“那瓮中……恐怕封存着与‘星钥’同源,却更邪恶的力量!必须阻止他们!”
如何阻止?对方人多,硬闯胜算渺茫。
“声东击西?”沈清辞急中生智,“我绕到前殿制造动静引开他们,你趁机救人毁瓮!”
“太危险!”陆景珩断然拒绝,“我去引开,你找机会救人!”
“不行!他们对‘星钥’气息敏感,我去更容易引起混乱!你武功好,救人更快!”沈清辞坚持,眼神决绝,“我有药粉和石符,能自保!”
眼看祭师吟唱声越来越高亢,手中铜铃摇动愈急,那陶瓮的震动也越发明显,瓮口的符纸无风自动!不能再犹豫了!
“小心!”陆景珩深深看她一眼,将一枚信号烟花塞入她手中,“事不可为,立刻发信号!”
沈清辞点头,握紧药粉和石符,猫着腰,凭借阴影掩护,快速向前殿方向迂回。
陆景珩则深吸一口气,估算着距离和时机。就在祭师举起匕首,走向那惊恐少女的刹那,他猛地从藏身处掷出几枚石子,精准打向大殿一侧的窗户!
“哐当!哗啦!” 窗户破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什么人?!”殿内黑袍人顿时警觉,纷纷冲向声响处!
“有埋伏!保护祭坛!”祭师厉喝,动作一顿。
趁此间隙,陆景珩如猎豹般从后窗窜入,剑光一闪,斩断束缚少女的绳索,低喝:“走!” 同时一脚踢向法坛!
“拦住他!”祭师反应过来,怒吼着扑上,其他黑袍人也围拢过来!
陆景珩挥剑迎战,剑光霍霍,逼得对方一时无法靠近法坛。那少女连滚爬爬地向后窗逃去。
与此同时,沈清辞已潜至前殿,她掏出药粉,正准备撒出,怀中的黑石符却猛地脱手飞出,“嗖”地一声撞破窗纸,化作一道流光,直射殿内那暗红陶瓮!
“嗡——!”
石符撞在陶瓮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金纹爆发出刺目光芒,竟与陶瓮表面的暗红流光激烈碰撞、交织!整个陶瓮剧烈震动,瓮口符纸纷纷燃烧起来!
“圣物共鸣?不!是排斥!有人干扰!”祭师见状,又惊又怒,舍了陆景珩,扑向陶瓮想稳住它!
殿内一片大乱!沈清辞趁机将手中药粉奋力撒向冲向陆景珩的黑袍人!药粉弥漫,对方视线受阻,咳嗽连连。
“清辞!走!”陆景珩见时机已到,虚晃一剑,逼退身前敌人,拉起沈清辞就往后窗冲去!
“别让他们跑了!夺回圣物!”祭师气急败坏,一手稳住震颤的陶瓮,一手挥出一道黑气,直袭二人后背!
陆景珩反手一剑劈散黑气,但余波仍震得他气血翻涌。两人冲出后窗,与等在外面的阿福汇合,借着夜色和密林掩护,急速撤离。身后传来黑袍人愤怒的追赶声和祭师气急败坏的咒骂。
一路狂奔,直到将追兵彻底甩脱,三人才在一处隐蔽山涧停下喘息。
“好险……”沈清辞拍着胸口,后怕不已,“那陶瓮太邪门了!石符怎么会……”
陆景珩调匀呼吸,神色凝重:“那陶瓮恐是封印‘圣尊’分神或力量的关键容器。石符与之同源,故产生强烈感应。此番打草惊蛇,他们必会加紧行动。”
“那少女……”沈清辞担心道。
“放心,阿福已安排人送她下山了。”陆景珩道,“当务之急,是弄清他们下一步计划。经此一闹,‘月满中天’的仪式被我们打断,他们可能会提前,或者改变地点。”
回到城中,已是黎明。悄悄潜回五味轩,沈清辞疲惫不堪,但精神却高度紧张。她取出安静下来的黑石符,发现表面的金纹似乎又复杂了一丝,与那陶瓮碰撞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极淡的、火焰状的暗红印记。
“这印记……”陆景珩蹙眉,“像是某种烙印或追踪标记?”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叫。两人开窗,只见那只黑猫蹲在墙头,嘴里叼着一小截烧焦的、带着暗红色彩的线香,扔下后,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