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滇马踏碎官道上的月光。宽大的四轮马车内,段无咎月白锦袍上沾着聚贤庄的烟灰,指尖在阿朱腕脉处轻按:表妹这伤拖不过三日,前头驿站有本王备下的雪山乌头。乔峰揽着阿朱的臂膀骤然收紧,青砖碎屑从衣襟簌簌落下——那是硬接玄寂韦陀杵时嵌进皮肉的。
太子这般热心,莫不是也想拿乔某头颅换些功勋?
段无咎轻笑抖开折扇,一阳指劲气斩断三丈外袭来的冷箭:若要害你,何须等到慕容家的五毒丧门钉箭杆裂开,青黑毒砂随风飘散,却在距马匹五尺处被无形气墙阻隔。
前方山道忽起浓雾,十三匹滇马齐齐人立嘶鸣。雾中传来铁器拖地声,七十二具青铜棺椁呈天罡阵排开,棺盖上慕容氏燕子徽记泛着磷光。
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在此,前方之人还请让开道路。段誉骑在马上向前方高声喊道。
雾中飘来阴恻恻的嗓音,留下契丹狗,慕容氏保你西南商道百年太平。
段无咎翻掌震碎身旁古松,三尺青锋从树心抽出:慕容家的百棺锁龙阵,倒是比你们在太湖的水寨结实些。剑气破空,为首棺椁应声炸裂,藏身其中的黑衣人胸腹洞穿,手中淬毒连弩尚未激发便栽入山涧。
乔峰突然暴喝,降龙掌力轰向右侧断崖。碎石如雨落下,将第二具棺椁砸入地底三丈。棺中跃出的七名剑手尚未落地,已被段无咎折扇射出的牛毛细针封住穴道。
乔帮主好眼力,段无咎策马踏入阵眼,这棺椁暗藏地听之术,靠山石传导...话音未落,脚下地面突然塌陷,淬毒地刺破土而出。乔峰擒龙功摄来半截青铜棺盖,万斤劲力将地刺尽数拍回地底。
阿朱忽然咳嗽,琉璃璎珞碎片割破指尖:坎位...水龙吟...段无咎眼神骤凛,折扇引动剑气刺入东北方溪流。水花炸起三丈,藏身水底的十二名弩手翻着白眼浮出水面——每人太阳穴都钉着片琉璃碎屑。
表妹倒是深谙慕容武学。段无咎甩去剑上水珠笑道,忽然旋身劈向虚空。金铁交鸣声炸响,雾中显出个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侏儒,兵器上淬着的鹤顶红正滴落毒液。
慕容景明蜷缩在草料堆后的阴影里,子母鸳鸯钺的锋刃在地面刮出细痕。这侏儒的驼背贴着潮湿的泥地,耳廓微微颤动——他在听三十丈外段无咎折扇开合的气流声。
慕容家的钻地鼠,也配称一品境?段无咎靴尖碾碎半块青砖,碎屑溅入东南角的地缝。话音未落,两道寒光破土而出,淬着鹤顶红的子母钺分取他双足足踝。
乔峰擒龙功凌空摄来马槽挡在段无咎身前,精铁打造的食槽被钺刃劈出火星。慕容景明怪笑从地底传来:契丹狗倒是护主!
段无咎折扇突然展开,七根扇骨激射入土。地面隆起三道土浪,侏儒裹着泥浆窜出,母钺勾住道旁树枝借力翻上树顶道:段家小儿,可敢接我三招?
你配么?段无咎并指如剑刺向虚空,剑气撕开树干。慕容景明矮身滚落,袖中甩出十枚丧门钉,钉尾拴着的火药引线嘶嘶作响。乔峰降龙掌力轰出,气浪将火药钉反推回去,慕容景明之前所立的大树在爆炸声中倒塌。
浓烟未散,地底忽现五道凸起。慕容景明竟同时从五个方位破土,每个身影都甩出淬毒铁蒺藜。段无咎折扇旋成银盘,毒蒺藜撞上精钢扇骨迸出蓝火——原是铁蒺藜里藏着磷粉。
雕虫小技。段无咎大踏步而来,七层龙象般若功三万斤劲力透地三丈。四个幻影溃散,真身从地裂处窜出,趁势扑向段无咎面门。段无咎剑指划弧,剑气自取凌空的慕容景明,却在触及侏儒前被地下窜出的铁板阻挡。
慕容景明独眼充血,母钺突然拆解成九节鞭缠向段无咎脖颈:三年前你四通商行杀我兄长时,可想到今日?
慕容景岳用五毒丧门钉害我大理盐商七十三口,段无咎侧身避过鞭梢,剑指刺穿九节鞭第三环,今日送你下去陪他!鞭环炸裂,淬毒铁片四射,反将侏儒右腿划出三道血口。
乔峰突然暴起,擒龙功扯动拴马石锁砸向东南角。慕容景明正欲遁地,石锁封住退路。降龙掌力接踵而至,侏儒被迫硬接,双钺交叉格挡,精铁打造的兵器竟被掌力压弯。
好个蛮力!慕容景明口鼻溢血,突然甩出颗烟雾弹。硫磺烟雾中传出机括声,十二支弩箭从不同角度射向阿朱所在的厢房。
段无咎折扇脱手飞旋,精钢扇骨精准击落六支弩箭。余下六支被乔峰掌风震偏,钉入梁柱的箭尾嗡嗡震颤。浓烟稍散,却见侏儒已掘地七尺,土遁痕迹直通远处密林。
想走?段无咎剑指插入地面,剑气沿土脉传导。三十丈外轰然炸起丈高土浪,慕容景明浑身是血破土而出,手中握着半截引火信子。
乔峰凌空踏而至,擒龙功控着漫天水珠化为冰锥。慕容景明引信尚未点燃,右肩已被冰锥贯穿。段无咎折扇回旋而至,扇骨钉住他左腿将人拖行三丈,在青砖地面犁出血沟。
慕容博在哪儿?段无咎踩住侏儒断腿。
慕容景明独眼突然凸出,牙齿咬碎毒囊:复兴大燕…黑血涌出喉头,尸体抽搐两下不动了。段无咎皱眉挑开他衣襟,内衬赫然缝着半张西南粮仓布防图。
乔峰撕下染血的窗幔裹手,翻开侏儒右掌:指缝有火药残渣,后山必埋着火药。
远处传来闷雷声,不知是春雷还是爆炸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