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的篝火噼啪作响。段无咎从行囊里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已经干硬的桂花糕:姑苏城东王婆婆铺子买的,你说过...糕面上的并蒂莲纹被血迹染红了一角,那是三年前叶蝶衣遇袭时沾上的。
叶蝶衣突然笑了,毒纹在火光中舒展如花:你竟留着这个。她掰开糕点,从夹层里抽出张薄如蝉翼的羊皮纸,我当时在里面藏了星宿海的地图,就怕你...羊皮在火焰上方烘烤,渐渐显出朱砂绘制的路线,其中一条虚线直指丁春秋的炼丹室。
段无咎的匕首突然插进地缝:慕容复给的蜡丸里说,丁春秋在炼锁龙丹刀尖挑起的泥土里混着几粒赤红砂砾——与少林寺藏经阁地砖下的凤凰泪药渣一模一样。
他需要药王谷嫡传的血脉作引。叶蝶衣解开腰间药囊,倒出十二枚银针,针尾都拴着不同颜色的药包,但我这三年,已经用三百种毒草重塑了经脉。她突然将银针刺入自己手臂,流出的血竟猩红异常。
篝火突然爆出个火星。段无咎的玉佩不知何时已经裂开,里面掉出半张发脆的密函。当年在叶家废墟找到的,他展开残页,上面诛九族三个朱砂字刺得人眼睛发疼,你父亲临死前用血改了个字。
叶蝶衣的指尖抚过那个被血染成字的:所以段氏才会派人去终南山...她的银铃铛突然无风自动,藏在铃芯里的蜡丸滚落出来——正是慕容复射向王语嫣的那枚。
段无咎捏碎蜡丸,里面的纸条上写着五月廿五诛段氏子,但背面还有行小字:锁龙丹成,周氏可复。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梁上积雪簌簌落下:好个丁春秋!原来他要复的不是周室,是星宿派的毒霸天下!
所以这趟...叶蝶衣的银针在指尖翻转,针尖蓝光与篝火交相辉映。 所以这趟我们不仅要报仇,段无咎系紧她狐裘的丝带,还要毁了那炉毒丹。
四通商行的行程安排一向妥当,数十辆马车将中间篝火围成一圈,晚间众人夜宿宽大的马车内。后半夜风雪渐歇。叶蝶衣靠在段无咎肩头,手里把玩着那把青铜钥匙:药库里其实还剩三样东西——祖父的《药王神篇》真本,是第一代药王留下的毒龙角,还有...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雪地上凝成珍珠状。
段无咎从怀中取出个瓷瓶,倒出粒赤红药丸:少林寺地窖里找到的。药丸表面浮动着凤凰纹路,正是用凤凰泪药渣重炼的解毒丹。叶蝶衣却摇头推开:没用的,我血脉里的毒已经...
那就换血。段无咎突然割破自己手腕,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心法,能导血归经。鲜血滴在青铜钥匙上,竟让那些陈年血痕重新变得鲜艳。钥匙齿孔间慢慢渗出黑血,在地上汇成个残缺的星宿派徽记。
叶蝶衣的眼泪突然止住了:原来祖父早就...她拽断颈间红绳,将钥匙按进段无咎掌心,药库地砖下埋着克制锁龙丹的方子。话未说完,残破的庙门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
十二名星宿派弟子持淬毒铁伞逼近,为首者狞笑着展开卷轴:奉掌门令,取药人血脉三合!卷轴上画的正是叶蝶衣锁骨下的刺青图案,连灼伤的细节都分毫不差。
雪粒打在淬毒铁伞上的声音像细密的鼓点。十二名星宿派弟子呈扇形围上来时,段无咎抬手制止了要拔剑的四大家臣及一众随从。不急,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就试试改良过的阴阳生死符,让摘星子他们先表演。
为首的星宿弟子铁伞一抖,伞骨间弹出七枚泛着蓝光的透骨钉。钉子离段无咎咽喉还剩三寸时,站在最后的随从突然吹了声口哨。那弟子顿时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在地,铁伞砸在自己脚背上。
这...这是什么妖法?他惊恐地看着手腕上浮现的黑白纹路,像蛛网般顺着经脉蔓延。段无咎蹲下来,伸手在他膻中穴轻轻一按:不是妖法,是生死符——带我们进总坛,每月初五给你解药。原来就在这人刚动手时,段无咎就以一阳指劲将阴阳生死符打入这人体内。
其余星宿派弟子见此大骇之下,转头便要逃走,但此时哪里是说逃就能逃的,段无咎用同样的方法将这十二人统统种下阴阳生死符。
星宿海的晨雾被罡风撕开时,段无咎的指尖正凝着道半透明的气劲。那气劲左赤右青,中央流转着淡金色的太极纹——正是融合大理段氏一阳指与逍遥派生死符精髓的阴阳生死符。
摘星子。段无咎的声音裹着内力传入石室,尝尝段某改良的小玩意。他屈指轻弹,气劲破空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摘星子的铁扇刚横在胸前格挡,就听见的轻响——那气劲如热刀切牛油般穿透精钢扇面,径直没入他膻中穴。
摘星子突然撕开衣襟。只见胸口浮现出赤青交织的符纹,左侧皮肤下的血脉如岩浆奔涌,右侧却凝结出蛛网般的冰霜。更可怕的是五脏如被五行轮碾:肺叶如遭刀刮(金)、肝胆似火焚(火)、肾水沸腾(水)、脾土干裂(土)、心脉如枯木(木)。摘星子痛的的地上打滚。
段无咎负手而立:这可比童姥的冰符方便多了。他指尖又凝出三道气劲在摘星子身上点去,现在带路去找狮吼子,或者再等个半个钟头?
鳄鱼潭的绿水冒着毒泡。狮吼子九尺高的身躯立在潭边,正将毒蟾蜍碾成汁液。忽见摘星子踉跄奔来,这巨汉刚抓住师弟手腕,就觉掌心刺痛——自己手掌竟也浮现出半截符纹!
好个隔符传染!段无咎从毒瘴中踏出,右手五指各凝不同色泽的气劲,金木水火土,你想先试哪种?青芒闪动间,乙木气劲已钉入狮吼子章门穴。巨汉顿时跪地干呕,吐出的竟是带着木屑的胆汁——肝属木,此刻正被乙木之气反噬。
狮吼子狂吼着抡起千斤药鼎砸来。段无咎轻笑,赤红气劲击中鼎身。声中,青铜鼎瞬间通红如烙铁,烫得巨汉掌心皮开肉绽。鼎中毒液飞溅,落在皮肤上竟蚀出五行伤痕:金痕见骨、火毒焦黑、水泡溃烂、木纹生刺、土斑石化。
现在可以安静了吗?段无咎的脚尖碾碎地上毒蟾道,摘星子现在去让追风子也来陪你?
鹰嘴崖的罡风刮得人面皮生疼。追风子像壁虎般贴在百丈绝壁,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轻笑:轻功再好,快得过气劲么?他猛抬头,看见段无咎指尖垂下的五色气丝——金芒锐利、青藤缠绕、黑水粘稠、赤焰跃动、黄土厚重。
五丝齐发,追风子的铁伞如纸糊般碎裂。最要命的是那黑色气劲,沾衣即化作蛛网般的束缚。他挣扎时,金气割破衣袖、木刺扎入皮肉、火烧焦发梢、土尘迷了眼——偏偏留着他咽喉要害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