鱿鱼节的热闹喧嚣过后,星露谷重归冬日的宁静。海风带来的咸腥气息似乎还隐约可闻,但海滩已恢复了往日的空旷,只留下一些节日装饰的残迹,等待着被清理。
凡将赢来的新渔夫帽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与他的旧草帽并排。铜壶对这项新装饰进行了例行检查——主要是用脑袋蹭了蹭,留下自己的气味——随后表示了有限的认可(主要认可点是帽檐下的那个小绒球)。
节后第二天,凡例行去皮埃尔的杂货店送货并补充一些生活物资。在货架间,他遇到了正在挑选新毛线的艾米丽。
“嗨,凡!鱿鱼节玩得开心吗?”艾米丽笑着打招呼,她的笑容总是带着能感染人的暖意,“海莉回家后可是兴奋地说了好久,说拍到了不少好照片。”
“很开心,威利组织的比赛总是很有趣。”凡回答道,心里却因为艾米丽的后半句话微微一动,“海莉她……很兴奋?”
“是呀,”艾米丽拿起一团浅蓝色的毛线比划着,“一直在说光线多完美,构图多难得。尤其是某位冠军先生的几张特写,她好像特别满意。”她冲凡眨眨眼,语气里带着善意的调侃。
凡感觉耳根有点发热,只好笑了笑:“那真是我的荣幸。”
“她说打算这几天就把照片洗出来。”艾米丽补充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你可以期待一下。”
离开杂货店时,凡的心情比来时轻快了不少。艾米丽的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漾开了细微的涟漪。他发现自己开始真正地期待看到那些照片——不仅仅是作为比赛的记录,更是作为海莉镜头下的自己。
这种期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悄然生长。天气又变得阴沉起来,偶尔飘下细雪。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室内,照料动物,操作机器,整理农具。他修复了几件旧工具,又用多余的布料给铜壶缝了一个新的猫玩具(猫咪表示勉强接受)。每次路过壁炉台,看到那个空着的相框位,他都会想起海莉的话。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细雪刚停,天色灰白。凡正在清理鸡舍,忽然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靠近。他抬起头,看到海莉正沿着小路走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羊毛大衣,围着那条亮黄色的围巾,金发披散着,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神秘的表情。她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农场主先生,你的‘冠军纪念册’到了。”她走到凡面前,将信封递给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凡放下手里的扫帚,接过信封。触手比想象中要厚实。“这么多?”
“精选过的了。”海莉微微扬起下巴,“有些角度和光线实在舍不得删。你自己看吧,我得回去帮艾米丽整理她的水晶了。”她说完,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沿着来路往回走,只是步伐比来时似乎更轻快了些。
凡有些意外于她的来去匆匆,但注意力很快被手中的信封吸引。他回到屋里,洗了手,这才在餐桌前坐下,小心地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厚厚一叠照片。正如海莉所说,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有他全神贯注盯着海面的侧脸特写,有起竿时肌肉绷紧的瞬间,有和威利一起检查鱼获时大笑的样子,甚至还有一张是他比赛结束后,戴着新帽子,看着远方海面若有所思的抓拍——他自己都不记得有过那样的表情。
每一张的构图、光影和瞬间的捕捉都无可挑剔。远远超出了“记录”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细致的观察和诠释。照片里的他,看起来既熟悉又有点陌生,带着一种专注和沉静的力量。
他一张张翻看着,心里涌动着一种奇异的感受。被如此认真而艺术地注视和记录,是一种很新奇也很温暖的体验。尤其是想到海莉在寒风中寻找角度、等待时机的样子。
最后一张照片背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是海莉娟秀的字迹: “这张最好。可以考虑放大了。——h.”
他翻过来。正是那张他拿着鱿鱼,对着镜头自然微笑的照片。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眼神明亮,看起来轻松而真诚。
凡拿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他起身,将它小心地放进了壁炉台上那个空着的相框里。大小正合适。照片中的笑容为冬日略显沉闷的农舍增添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他看着相框里的自己,又想起海莉刚才那带着点小得意又匆匆离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拿出纸笔,觉得应该写张便条谢谢她。但落笔时,又觉得光是谢谢似乎不够。
最后,他写下: “照片收到了,难以置信。谢谢你捕捉到这些。比我想象中好太多。 另外,你上次说沙龙新出的南瓜汤不错?明天中午有空吗?或许我可以请你喝一碗,当作谢礼。 ——凡”
他将便条折好,准备下次去镇上时塞进海莉家的邮箱。这不是什么正式的邀请,更像是一个随口的、朋友间的提议。但他心里却隐隐期待着回应。
铜壶跳上桌子,好奇地嗅了嗅那张便条。 “这次可不是给你的。”凡轻轻推开它的脑袋,心情莫名地有些雀跃,仿佛窗外灰白的冬日天空,也透进了一丝不一样的微光。
【小剧场】 凡:(对着相框里的照片傻笑了一下) 铜壶:(蹲在相框旁,尾巴尖不耐烦地甩动)喵嗷!(翻译:又来了!对着那张破纸片发呆!它比本猫新得的绒球老鼠还好玩吗?两脚兽,你的趣味真是越来越低级了!) 凡:(回过神来,挠了挠铜壶的下巴)你不懂。这可不是破纸片。 铜壶:(被挠得舒服,发出呼噜声,但依旧嘴硬)咕噜……喵呜……(翻译:哼……愚蠢的人类……区区纸片……好吧,看在你伺候得不错的份上……本猫暂时批准它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