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锭的积累终于达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数量。凡·斯塔布斯仔细清点着工作间角落里那些沉甸甸、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方块,指尖拂过冰凉的表面,一种扎实而充盈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不仅仅是升级下一批工具所需的资本,更是迈向更广阔农场经营的坚实基础。他的目光越过窗台,投向了鸡舍旁那片早已预留好、平整完毕的空地——是时候,将建造畜棚的计划付诸实践了。
他再次踏入罗宾那总是弥漫着新鲜木屑清香的木匠工坊。午后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窗户,照亮了空气中无数飞舞的金色尘埃。罗宾正背对着门口,对着一个结构复杂的木制构件比划测量着,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脸上立刻露出熟稔的笑容。
“凡!又来照顾我生意了?这次是打算建什么?我看你那个筒仓用得很不错,干草储备从来没见你愁过。”她放下手中的角尺,拍了拍手上的木灰。
“是的,罗宾。我想建个畜棚。”凡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自己简单绘制、标注了尺寸的草图,在上面指了指预留空地的位置,“就建在这里,紧挨着鸡舍,以后管理起来也方便。”
“畜棚!好主意!”罗宾眼睛一亮,接过草图快速扫了一眼,专业的目光已经开始了评估,“打算养奶牛还是山羊?或者都养一点?它们可是稳定的收入来源,牛奶羊奶格斯和皮埃尔那边一直敞开收购,价格稳定。要是你自己有精力加工成奶酪,利润还能翻上几番!”她语速很快,显然对此极为熟悉,随即报出精准的需求:“建一个标准规模的畜棚,需要六千金币、三百五十个木材和一百五十个石头。材料你都备齐了吗?”
这个价格让凡在心里微微吸了口气,但仍在他的预算规划之内。之前几季土豆和大葱的丰收带来的可观收入,加上平日鸡蛋和零星作物的稳定进账,让他稳稳地攒下了这笔钱。而木材和石头,他早已未雨绸缪,在屋旁垒起了小山般的储备。
“没问题,罗宾。”凡肯定地点点头,仔细数出相应的钱款,沉甸甸的钱袋递过去时带着一种踏实的重量感,他又引她到门口,指了指工坊旁边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材料垛,“木材和石头都在这边,随时可以取用。”
“太好了!我就喜欢和你这样准备充分、思路清晰的客户打交道,省心!”罗宾爽快地收起钱,笑容更真诚了几分,“明天一早我就带团队过去开工!你这工程量不大,材料又足,最多两天,保证给你建得结结实实、漂漂亮亮!”
敲定了这件关乎农场未来发展的大事,凡感觉肩上的担子仿佛又轻了一些,同时心里更多了一份对未来的殷切期待。想象着未来挤牛奶、制作奶酪的场景,农场的生活图景正在他眼前变得更加丰富、更加自给自足。
离开木匠店,他并未直接回家。午后阳光正好,微风和煦,他想起之前为了寻找大葱而探索北部山区时,似乎在一处向阳坡地和溪边看到过几株野生的蒲公英和野山葵长势格外喜人,当时忙于他事,未及采摘。这些都是不错的春季食材,无论是自己食用,卖给皮埃尔换点零钱,或是送给镇上有需要的人增加好感,都是不错的选择。
他背上帆布背包,再次沿着熟悉的小径走向山脉地区。春天的山野处处充满了蓬勃的生机,树木抽出嫩绿的新芽,郁郁葱葱,各种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欢快地鸣叫,声音清脆悦耳。他耐心地沿着山坡和溪流搜寻,很快就在一片阳光充足的草地上找到了几丛正值盛花期的蒲公英,明黄色的花朵像一个个灿烂的小太阳,在绿草中格外显眼。他小心地摘下鲜嫩的花苞和叶片,放入袋中。在一处潮湿背阴的溪边大岩石后,他又凭借记忆找到了那几株野山葵,用随身的小锄头挖出了几根粗壮、辛辣气息浓郁的根茎。
收获颇丰,他心满意足地准备下山。再次路过那处可以俯瞰大片煤矿森林和蜿蜒河流的熟悉山崖时,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扫过那块平坦的岩石。今天,塞巴斯蒂安并不在那里。或许他还在家里补觉,或许又和山姆一起去沙龙打游戏了。
凡没有停留太久。他回到农场,将采集来的野菜仔细清洗整理好。蒲公英的嫩叶可以焯水后凉拌,花朵可以晒干泡茶,野山葵根茎则能研磨成风味独特的调味酱。他留了一部分最好的准备自己尝鲜,剩下的细心包好,准备下次去镇上时卖给皮埃尔或送给可能会喜欢的镇民。
接下来的两天,罗宾和她的建筑团队准时到来,锯木声、敲打声和工匠们的吆喝声再次打破了农场的宁静,却充满了令人愉悦的建设气息。畜棚的高大框架很快立起,比鸡舍更为宽敞结实的木结构逐渐成型,屋顶的梁架也架设了起来。凡一边忙着自己田里的农活,照顾鸡群,一边时不时过去看看工程进度,偶尔搭把手递些工具或材料,心里充满了对这座新设施落成的憧憬。
与此同时,小镇里关于花舞节的筹备氛围也愈发浓厚。皮埃尔的杂货店门口挂上了色彩鲜艳的宣传画,玛妮和艾米丽在一次集市闲聊中不经意地提到了正在缝制的舞裙颜色(玛妮的是暖棕色,艾米丽则选择了与她发色相配的湖蓝色),甚至连平时沉默寡言、只关心潮汐与渔汛的威利,都在海边收拾渔网时望着海平线嘟囔了一句:“希望节日那天老天爷能给个面子,别下雨扫了大家的兴。”
舞伴的问题,像一首悠扬而持续的背景音乐,始终在凡的心底轻轻回响。他依旧没有做出明确决定,但心态却比之前平和了许多,不再被焦虑困扰。他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就好。或许在节日前的某次不经意偶遇、某句随口的闲聊中,答案就会自然而然地浮现。
这天晚上,他坐在门廊下的旧摇椅里,就着那盏防风油灯散发的温暖光芒,再次翻看那本从矿井深处找到的、页角卷曲的旧书。夜风凉爽,带来远处黑暗森林的湿润气息和淡淡花香。“铜壶”窝在他穿着工作靴的脚边,把自己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球,发出规律而安宁的呼噜声。他的手指抚过书页上那些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的字迹,“献祭”……“回忆”……“回报”……这些词语似乎与星露谷土地本身的丰饶循环和古老韵律隐隐呼应。他又想起社区中心那扇始终紧闭的神秘大门,以及后山洞穴里藏匿的奇异图纸。
这些深邃的、未解的古老秘密,与他眼前日益红火、忙碌充实的农场生活,仿佛两条并行的溪流,一条深邃幽暗,引人探寻,一条明亮欢快,滋养当下,它们共同流淌着,浇灌着他在此深深扎下的根须。
他合上书,仰头望向浩瀚的星空。畜棚即将建成,花舞节的旋律渐渐可闻,地里的作物在夜色中悄然生长,生机勃勃。生活忙碌而充实,脚下的每一步都踩得无比踏实。他深吸一口夜晚清新甘甜的空气,感觉内心平静而充满力量。星露谷的春天,正带着它所有的慷慨馈赠和深藏的秘密,温柔地、坚定地将他拥入怀中。节日的旋律似乎越来越近,清晰可闻,而他,感觉自己已准备好,去踏出那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舞步。
【小剧场】
凡:(望着星空,长舒一口气)畜棚、花舞节……事情真多啊。
铜壶:(在睡梦中咂咂嘴,爪子无意识地蹬了蹬)喵呜……咕噜……(翻译:愚蠢的两脚兽……烦恼那么多干嘛……有这时间不如多给本猫挠挠下巴……或者想想明天吃什么鱼……)
凡:(低头看着熟睡的猫咪,笑着轻轻摇动摇椅)是啊,你说得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