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多宝与秦越一同来到百草堂。石猛、阿虎几人早已收拾妥当,虽人人带伤,精神却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见到秦越这位丹霞宗的筑基修士亲自前来,几人脸上都现出几分拘谨和受宠若惊。
“几位道友,听韦道友说诸位有伤在身,伤势可有好转?”秦越温和地开口。
“多谢秦前辈挂怀,已无大碍。”石猛躬身回道。他知道,对方这声“道友”,更多是看在韦多宝的面子上。
“既如此,我们便出发吧。”韦多宝没有多言。
当石猛等人跟随着二人来到坊市外一处偏僻的山坳,看到秦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通体碧绿的飞舟时,眼中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奇。
秦越指尖灵光一闪,那飞舟迎风便涨,不过数息之间,便化作一艘长约三丈、宽近一丈的灵巧飞舟,静静悬浮在半空中。舟身线条流畅,表面刻画着繁复的驭风符文,一层淡青色的灵光护罩若隐若现。
“上来吧。”秦越率先一跃而上。
韦多宝紧随其后,石猛几人则是互相看了一眼,才有些拘束地踏上飞舟。他们一生都在地面上挣扎求存,这还是头一次乘坐此等宗门修士才有的代步法器。阿虎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一下光洁的舟身,触手微凉,质感坚硬,让他又迅速缩了回来。
飞舟内部空间不大,刚好能容纳七八人。秦越走到舟首,将数块下品灵石嵌入一处凹槽内,随着他打出一道法诀,整艘飞舟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缓缓升空。
地面迅速远去,黑石坊市的全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鳞次--比的建筑,穿梭往来的人流,都化作了渺小的黑点。飞舟骤然加速,化作一道青虹,破空而去,只留下身后越来越淡的云痕。
舟内,石猛几人最初的新奇过后,便沉默地盘膝坐下,抓紧时间调息恢复。
韦多宝亦是盘膝而坐,双目微阖,神识却悄然散开,警惕着四周。他从不将自己的安危完全寄托于他人身上。
秦越操控着飞舟,偶尔会侧头与韦多宝说上一两句,多是些关于往后交易的事宜。
飞舟穿云破雾,速度极快。下方的山川河流如画卷般飞速倒退。一个时辰后,飞舟已经远离了黑石坊市的范围,进入了一片连绵不绝的荒山野岭。此地山石嶙峋,草木稀疏,不见人烟,只有偶尔惊起的飞鸟,为这片死寂之地带来一丝生气。
韦多宝始终微阖的双目,在此时缓缓睁开,他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灵气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凝滞。
几乎在同一时间,操控飞舟的秦越面色一变,他感到飞舟前行的阻力骤然增大,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
“不好!”秦越低喝一声,手中法诀急变,试图强行催动飞舟冲出这片区域。
然而,为时已晚。
“轰!”
一声巨响,飞舟的灵力护罩猛烈地晃动起来,光芒急剧黯淡。一道肉眼可见的血色匹练,不知从何处袭来,重重地轰击在护罩之上。
整艘飞舟都为之剧烈一震,石猛几人猝不及防,身形一阵摇晃,脸上血色尽褪。
飞舟被迫停在了半空中。
秦越面色凝重地望向前方,只见数十丈外的空中,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来人是一名身着血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面容阴鸷,双目狭长,周身散发着筑基中期的强大威压,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杀意,毫不掩饰地笼罩了整片空域。
“血狼家族,薛天狼!”秦越认出了来人,心头猛地一沉。
薛天狼的目光越过秦越,死死地盯在韦多宝身上,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每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杀子之仇,今日便用尔等之血来偿!”
话音落下的瞬间,薛天狼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用那双狼一般的眼睛,缓缓扫过舟上的每一个人。石猛几人被他目光一扫,只觉得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体内灵力更是运转滞涩,这是来自境界的绝对压制。
秦越上前一步,将石猛等人护在身后,沉声道:“薛家主,令郎之死,我丹霞宗亦感惋惜。但此事发生在陨龙谷内,令郎欲杀人夺宝加害我等,生死有命,阁下今日在此拦路,是想与我丹霞宗为敌吗?”
他搬出宗门名号,希望能让对方有所忌惮。
“丹霞宗?”薛天狼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干涩刺耳,“好大的名头。若是在你丹霞宗山门前,老夫或许还会给你宗门几分薄面。但在此处,天高地远,便是杀了你,谁又知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韦多宝:“老夫只想知道当初陨龙谷内,我族中长老,究竟是如何死在你这区区一个练气期的小子手上?”
他的神识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而来,带着审视与探究。他想不通,当初一个练气期的修士,如何能反杀一位筑基初期的黑长老,就算黑长老修为被压制到练气期也不至于被一个同阶反杀。这其中,必有隐情。
秦越催动自身灵力,在飞舟周围形成一道屏障,抵御着薛天狼的神识威压,同时冷然道:“薛天狼,你莫要欺人太甚!韦道友乃我丹霞宗贵客,你若敢动手,宗门必会追查到底!”
韦多宝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地看着薛天狼,袖中的手指已经夹住了数张符箓。对方的实力是筑基中期,比之当初的黑袍老者更强。
“贵客?”薛天狼的目光再次落在韦多宝身上,带着一丝玩味,“一个散修,能让你丹霞宗如此看重,想必身上有些秘密。也好,待老夫将他抽魂炼魄,自然一切都清楚了。”
他不再废话,右手猛然抬起,五指成爪。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一只由血色灵力凝聚而成的巨大狼爪,凭空出现在飞舟上方,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轰然拍下!
这并非全力一击,而是试探。他要看看,这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究竟有什么底牌。
“起!”秦越暴喝一声,一面赤红色的盾牌法器瞬间祭出,迎风涨大,挡在飞舟之上。同时,飞舟的灵力护罩光芒再次亮起,显然他已将灵力催动到了极致。
轰隆!
血色狼爪与赤红盾牌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灵力余波向四周席卷开来,飞舟的护罩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咔咔”声,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秦越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那面赤红盾牌更是光芒黯淡,倒飞而回。
仅仅一击,秦越便吃了暗亏,高下立判。
石猛等人更是被这股冲击震得气血翻涌,修为最弱的猴子,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
“丹霞宗的弟子,就这点本事吗?”薛天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身影一晃,瞬间前移了十余丈,第二爪再次拍出。这一次,血色狼爪的体积更大,其上甚至浮现出淡淡的狼形虚影,一股凶戾之气扑面而来。
秦越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赤红盾牌上,盾牌红光大盛,再次迎了上去。
可他心里清楚,这挡不住几下。他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韦多宝,心中焦急万分。
“韦道友,你…先…”
走字还未说完,一直静立不动的韦多宝,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韦多宝不退反进,一步踏出飞舟,悬浮于空。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沓符箓,看也不看,便尽数向前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