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曦出关,一步踏出万象更新殿。百年光阴,于仙神而言不过弹指,但她立身南天门外,俯瞰洪荒大地时,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弥漫在天地间的、与百年前截然不同的压抑氛围。
劫气已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如同灰色的薄雾,笼罩四野。天地灵气变得躁动不安,其中夹杂着令人心烦意乱的煞气与戾气。以往祥和的仙山福地,如今也隐隐透出一丝肃杀。
巡天镜悬浮于身前,镜中景象更是触目惊心。代表劫气的灰暗区域已然连成一片,如同巨大的阴影,覆盖了洪荒大部分地域。几处上古战场遗迹、幽冥入口、四海海眼等关键节点,更是化作了深沉的黑色,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断向外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而代表各方势力气运的光点,也变得明灭不定,相互间的冲突与摩擦明显增多。
“短短百年,竟已恶化至此……”风曦眉头紧蹙。她能感觉到,洪荒的“免疫力”正在下降,那潜藏的“归墟低语”如同病毒,正利用这弥漫的劫气,加速侵蚀着世界的根基。
她没有立刻前往凌霄殿复命,而是决定先亲自去洪荒走一遭,亲眼看看这百年来的变化。
她化作一道清光,首先来到了南瞻部洲的人族地界。
昔日繁华的城池,如今大多加强了戒备,城墙之上符文闪烁,士兵眼神警惕,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田野荒芜了许多,流民增多,易子而食的惨剧时有发生。王朝之间的战争更加频繁和残酷,战场上煞气冲天,甚至孕育出了低级的煞魔。
风曦在一处刚经历过大战的废墟上空停留,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战死者的魂魄,并未顺利进入轮回,而是被战场上空凝聚不散的血煞之气污染,化作了充满戾气的厉鬼,在本能的驱使下相互吞噬,或者袭击路过的生灵。
她叹息一声,洒下几道安魂符箓,净化戾气,超度亡魂。但这只是杯水车薪,只要战争的根源不除,煞气源头不断,这种现象便会持续发生。
离开南瞻部洲,她又来到了西牛贺洲。
灵山佛光依旧普照,但范围似乎比百年前收缩了一些。在一些佛光未能完全覆盖的边缘地带,信奉邪神、举行血祭的村落悄然出现。风曦甚至感知到,有微弱的、充满诱惑的“低语”在那些信徒的脑海中回荡,许诺着力量与解脱,实则是将其灵魂引向深渊。
她出手净化了几处邪祭据点,但那“低语”极其狡猾,一旦被发现,便立刻断去联系,隐匿无踪。
随后,她潜行至北俱芦洲。这里的煞气最为浓郁,许多巫族遗迹自主吸收着天地煞气,隐隐有复苏的迹象。她甚至看到,一支由失控战魂和煞气凝聚的怪物组成的军队,正在袭击一个妖族部落,双方杀得血流成河,煞气更盛。
风曦没有插手这场种族间的厮杀,劫气影响下,这种冲突几乎无法避免。她只是暗中观察,记录着煞魂军队的形态和力量来源,发现其核心与她在古战场遇到的那种血色骷髅头同源,但更加粗糙,似乎是某种批量制造的“劣质品”。
最后,她的目光投向了幽冥地府的方向。那里的劫气最为深沉,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噬着来自阳间的负面能量,并隐隐散发出令她都感到心悸的波动。血海躁动,轮回不稳,已是确凿无疑。
巡视一圈,风曦心情沉重地返回了天庭。
凌霄殿内,帝俊听完了风曦的禀报,神色并无意外,显然天庭掌握的情报更为详尽。
“百年间,劫气侵蚀日深,‘归墟低语’无孔不入,已初步显现成效。”帝俊声音低沉,“据各方汇总,其手段主要有三:一为引动生灵内心恶念与煞气,挑起纷争;二为侵蚀地脉灵枢,污染灵气源头;三为……蛊惑甚至控制部分大能者或其门下,从内部瓦解各方势力。”
风曦心中凛然,最后一点最为可怕!
“陛下,可知有哪些势力已被渗透?”
帝俊目光深邃:“西方教内部,对劫难应对之策已有分歧,有激进派主张以杀止杀,已偏离慈悲之道。妖族内部,以陆压为首的一部分势力,主张顺应劫气,弱肉强食,与部分被低语蛊惑的大妖往来密切。甚至……我天庭内部,亦有不少仙神心浮气躁,道心蒙尘,易受蛊惑。”
连天庭内部都出现了问题!风曦感到事态远比想象中严峻。
“当务之急,是稳住基本盘,清除内部隐患,同时寻找对抗‘归墟低语’及其背后黑手的方法。”帝俊看向风曦,“你闭关百年,修为大进,更初步掌控了一丝奇异之力,朕心甚慰。如今,有一项紧要任务,非你不可。”
“请陛下吩咐。”
“据密报,北海之极,有上古玄龟陨落所化之‘归墟海眼’出现异动,其溢出的气息,与那‘归墟低语’同源。朕怀疑,此地便是那低语侵蚀洪荒的一个重要节点,甚至可能是一条通往归墟的薄弱通道!”
归墟海眼!风曦目光一凝。
“朕命你,即刻前往北海之极,探查归墟海眼异动之根源!若有可能,设法将其封印或破坏,断去对方一臂!此行凶险异常,那海眼附近,恐有被彻底蛊惑的强者守护,你需万分小心!”
探查归墟海眼!这无疑是直捣黄龙的危险任务!
但风曦毫无畏惧,眼中反而燃起战意:“臣,领旨!”
她知道,与“归墟低语”的正面较量,即将开始!而这北海之极,便是第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