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隐瞒了真相,但对于千月来说,活下去的日子远比真相更让她痛苦。
“他还活着对吗?”
缘一保持着沉默,他无法直视千月的面孔。兄长确实还活着,但那样的兄长已经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他抛弃了人类的身份,成为了让人憎恶的恶鬼。
继国岩胜他早就“死”在了昨夜。
“他的剑术那么厉害,怎么会输给恶鬼。”
“他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
“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死去了。”
“我不相信。”
千月抓住缘一的肩膀,乞求他回答自己的问题,告诉她真相。
“缘一,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对吗?”
千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她的眼神中带着恳求,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拜托,求你不要隐瞒我,请不要让我陷入绝望。”
千月看着沉默的缘一痛苦万分,既然岩胜已死那她也不愿苟活于这世上。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别院中,院门并没有关闭,太郎和花子在院内玩耍。
看见母亲的身影,花子站起身子静静地看着千月的脸庞。而太郎开心的跑到千月的身边抱住了她。
“母亲”
听到孩子的呼唤,她低下头看着太郎和岩胜别无二致的脸庞,千月蹲下身子抱住了他。
“母亲?你怎么了?”
太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母亲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抱住母亲,小手轻轻的拍打着母亲的脊背。就像母亲安抚哭泣的他一样。
花子也走了过来,她小小的身影尽力的想要抱住母亲和哥哥。
母亲,请不要再伤心。
虽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不想母亲伤心。
……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屋内,千月郑重的告诉两个孩子,他们要立刻离开这里的消息。
花子很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情,只有太郎却紧蹙着眉头,再次询问。
“真的要离开吗?”
“嗯,我们要立刻启程了。”
“那父亲呢?他知道吗?”
千月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了太郎的话。
“嗯。你父亲他已经知晓了。”
既然是父亲的决定,他自然是不能违背。
“我可以和炼狱大叔他们告别吗?”
太郎嗡声嗡气的问道。
他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大叔们。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母亲以大叔们任务繁重为由驳回了他的请求。他只能失落的回到住处,收拾自己的东西。
在孩子们收拾东西时,千月的目光看向庭院中的缘一。她起身前往里屋,换上了紫藤花纹和服,并且拿走了短刀和木擳。
屋内的木架上,放着一把漆黑的武士刀,这是岩胜要送给太郎的成人礼,千月也将它一并带上。
等她走到缘一的身前,再次询问了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岩胜他还活着对吗?”
缘一依旧沉默着,但千月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的挣扎。
“你的眼神告诉我他还活着。”
“你不愿意告诉我,是因为他变成了恶鬼对吗?”
千月在回别院的路上,大概猜测到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因为什么。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突然释怀的笑了。
“我明白了。”
原来昨夜岩胜回来,真的是前来道别的。
“抱歉。”
“没有关系,这是他的选择。”
千月笑着回应着缘一,只是这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苦涩。
“请将孩子们安全送往柳生家宅,那里会有人照顾他们。”
千月将手中的武士刀交给了缘一。
“这把武士刀是岩胜送给太郎的成人礼。”
随后,又摘下脖颈处的玉坠,放在缘一的手中。
“请帮我将玉坠交给花子。”
“如果孩子们问起我,就说我追随他们的父亲一同前往了天国。”
千月交代完事情,转身便离开了庭院。
一边是血肉相连的孩子,一边是深爱的丈夫,两边都是无法割舍的人,但她最终的选择依旧是岩胜。
等到她离开之后,她和孩子此生不再相见。
缘一明白千月想要做什么,就像千月知道为什么岩胜会选择成为恶鬼。
“如果你变成了恶鬼,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斩下你的头颅。”
他攥紧手中的玉坠,对着千月离开的背影平静的说道。
千月离开的身形一顿。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就请缘一你,亲自送我二人上路。”
在踏出别院时,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飘落。
……
在离开府邸后,千月前往附近的山林。
在鬼杀队中,她听岩胜说过,恶鬼不能见到阳光,藏在深山中是他们最佳的选择。
那么岩胜也一定在深山中。
只不过她已经寻了三天了,依旧没有岩胜的踪迹。焦虑和痛苦时刻缠绕着她,导致她思虑过度,旧疾复发,晕倒在山林中。
等她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下山。黑夜笼罩着山林,月光偶尔会通过树木间的缝隙照在地面上。林中偶尔出现几声动物的叫声,但更多的是寂静。
千月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警惕的看着周围。
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千月还不知道,她这副人类的身体,散发出的味道正吸引着远处的恶鬼。
一只恶鬼站在树干上,嗅着空气中传来的丝丝香气。
“是人类女人的味道……”
“嗯?还夹杂着一股令人讨厌的味道。”
等到他睁开眼睛,能发现他蓝色瞳孔的右眼刻着下肆的字样。
他跳下树枝,看了一眼树干旁奄奄一息的同类。如果他没有在太阳升起之前,重塑身体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诺,你的东西还给你。”
他将手中的残肢扔给对方后,顺便嘲讽了这个被他啃食的只剩下残肢和头颅的同类。
“呐呐呐,你应该庆幸我找到了更美味的食物。”
“否则,你可是百分百会被我吃掉的。”
说完他便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跑去。
昨日,山中新来了一只很厉害的鬼。一天的时间里,这座山的鬼和人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一点儿也没有将他这个下弦肆放在眼里。
今夜他正要去找那个不知死活的鬼,宣示一下主权。既然碰到了这个女人,岂有放过的道理,人类的肉体可比同类的肉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