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离林尘不远下游一处隐蔽的、被藤蔓遮掩的天然岩洞内。
历经艰险的众人,终于再次聚首。过程虽有波折——苏晓和巴图尔灵活利用了商队,数次绕开搜索队;墨羽在裂脊者若有若无的“关照”下穿越危险地带;竹翁凭借高深修为和对山林的熟悉,摆脱了可能的追踪,最终循着林尘刻意留下的、唯有他们几人能辨识的微弱标记找到这里;而伊莎贝尔则利用小队和自己的设备进行了一次成功的佯动,误导了莱因哈特的注意力后悄然抵达——但总归是有惊无险。
岩洞内气氛凝重,重逢的庆幸很快被前路的迷茫所取代。
林尘的变化最为明显。他原本因仇恨和紧迫而略显锐利的气质,此刻内敛了许多,眼神深邃平和,仿佛一汪深潭,让人看不透底。他背后的“无名”断剑,气息似乎也更为古朴沉静。
竹翁到达时,深深看了林尘一眼,颔首道:“心镜愈明,气韵自敛,此番磨难,反成资粮。”林尘微微躬身:“我这次误入了一个深潭,偶遇凤翔遗迹,略有所得,全赖前辈指引。”
苏晓通过她的渠道了解了一些信息,在汇合后迅速给众人分享了局势:“烈焱军府与北漠摩擦升级,大战在即。军府对追捕我们的力度未减,尤其‘巡狩司’和陈家。另外,”她看向竹翁,“有迹象显示,军府可能在暗中追查前辈踪迹,恐与一批匪众有关。”竹翁眼中寒光一闪,淡然道:“疥癣之疾,却也不可不防。”
巴图尔拳头紧握,声音压抑:“部落的血仇必报!但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直接北上吗?”
墨羽检查着机关部件,冷静分析:“根据枭提供的有限信息和我的推算,‘万壑瘴疠地’危险远超寻常,毒瘴、畸变兽、诡异地形皆是难关,更麻烦的是其中能量场紊乱,常理难渡。”
伊莎贝尔调出设备中存储的周边地形数据,眉头微蹙:“我的探测仅限于外围,对瘴疠地内部几乎一片空白。缺乏精确地理参照,无论是规划路线还是规避风险,都极为困难。而且,‘无名’的法则创伤与那片区域的关联,也需要更具体的位置信息来验证。”
众人陷入沉默。前往万壑瘴疠地的决心虽已下定,但面对一片几乎完全未知、且被冠以“死亡地带”的绝地,盲目前行无异于自杀。
林尘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我们对‘万壑瘴疠地’所知太少,仅凭古籍上的只言片语和模糊感应,风险太大。”他指向伊莎贝尔设备上那片代表着未知的黑暗区域,“当务之急,是尽可能获取关于那里的详细信息,尤其是地图。”
苏晓立刻领会:“不错!那种地方,虽然常人避之不及,但总会有不怕死的探险者、采药人或者某些特殊势力曾涉足边缘,甚至可能留下不完整的地图。周边城镇的黑市、情报点,或许能有收获。”
竹翁抚须点头:“此言有理。‘千机阁’、‘万象学宫’的外围据点,或者一些传承悠久的佣兵组织,也可能存有相关记载或残图。只是此类物品,必然珍贵,获取不易。”
“再难也要试试。”巴图尔沉声道,“总比两眼一抹黑去送死强!”
墨羽提议:“我可以尝试改装‘探路蜂’,若能结合哪怕粗略的地图,也能发挥更大效用。”
伊莎贝尔补充:“如果能获得哪怕部分区域的地图,我也可以尝试利用设备进行数据拟合,推演内部能量场的大致分布,虽然不可能精确,但或可标识出极度危险的区域。”
林尘见众人意见统一,决断道:“好!那我们便暂缓直接进入。下一步,分头前往周边可能的城镇据点,寻找一切与‘万壑瘴疠地’相关的信息,尤其是地图!无论是完整的、残缺的,甚至是传说轶闻,都有可能用。”
他看向苏晓和墨羽:“苏晓,你熟悉情报交易,墨羽机关术精妙,可应对诸多状况,你二人一组,负责探查较大的城镇黑市和可能存在的千机阁据点。”
苏晓与墨羽对视一眼,点头应下。
林尘又看向巴图尔和竹翁:“巴图尔,你形象醒目,但与竹翁前辈同行,一明一暗,前辈经验丰富,可应对突发状况,你们负责走访一些偏远村落,寻找老猎户、采药人,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世代相传的零碎信息,前辈这边多多照应一下巴图尔。”
巴图尔重重点头,竹翁亦无异议。
“伊莎贝尔小姐,”林尘转向金发特使,“能否利用您的设备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对瘴疠地外围进行尽可能细致的遥感测绘?哪怕只是勾勒出清晰的山川河流走向,也是极大的帮助。”
伊莎贝尔颔首:“可以尝试高空掠扫,但能量紊乱会严重干扰精度,我只能尽力而为。”
“至于我,”林尘最后道,“我会尝试以心境,进一步感应‘无名’与瘴疠地深处的联系,看能否获得一些模糊的方位指引。同时在此地接应,以防万一。”
分工明确,众人心中稍定。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找到了一个清晰、可行的短期目标——寻找地图,照亮通往死亡地带的初始路径。
“事不宜迟,我们稍作休整,即刻出发。十日后,无论有无收获,返回此地汇合。”林尘沉声道,目光扫过每一张坚定的面孔,“务必小心,安全为上。”
岩洞之外,天色渐明,却预示着另一段充满未知的寻踪之旅的开始。万壑瘴疠地的阴影,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但一丝主动探寻的光芒,已悄然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