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绝境薪火与意志传承
炽白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入那片正在趋于“完整”的终极黑暗,如同飞蛾扑向冰冷的恒星。归墟之瞳内部,已不再是单纯的死亡真意海洋,而是被初光之影那趋于统合的疯狂意志所主导,化为了一个不断向内坍缩、要将万物都碾碎、吞噬、化为其一部分的恐怖领域。
哪吒化身的那道极致燃烧的太阳流光,在这片领域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刺眼。他所过之处,狂暴的污秽洪流被强行蒸发净化,留下短暂的空洞,但旋即就被更多、更浓稠的黑暗填满。那源自初光本体的冰冷贪婪意志,如同亿万根无形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试图侵蚀他的星核,同化他的意志。
“蝼蚁!又是你!坏我好事!这一次,必将你彻底化为吾之资粮!”初光之影扭曲疯狂的咆哮直接撼动元神。它融合归墟之瞳的过程虽被打断,却也让它的力量变得更加诡异难测,带着部分归墟本源的权柄。
“哥哥,它的意志场太强了!我的灵枢之体也很难完全偏折!”银紧随在哪吒身后,黑白异瞳中光芒急闪,暗影灵枢之力形成层层叠叠的空间褶皱,艰难地化解着部分意志冲击,但依旧感到力不从心。新生的力量尚未完全熟悉,面对这归墟源头的恐怖存在,差距依然巨大。
哪吒的太阳星核冰冷运转,无视那侵蚀与咆哮。他将所有力量极致内敛,集中于星核最尖端那一点,那里,太阳真火、鸿蒙紫气、星辰本源、时间法则细丝乃至混沌钟的悲鸣印记,所有力量被强行压缩、融合,化作一道凝练到无法形容、色泽近乎透明的苍白火焰——那是超越了寻常太阳真火,触及本源法则层面的心源之火!
此火不焚万物,专燃意志,焚尽虚妄!
“斩!”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直接的冲击!哪吒所化的流光,带着这缕心源之火,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道射线,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直刺归墟之瞳最深处,那初光之影正在与瞳核融合的关键节点!
“可笑!凭这点微末之火,也敢撼动终极之暗?!”初光之影怒吼,调动起磅礴的归墟之力,化作一面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热的巨盾,挡在身前。盾面上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那是被它吞噬的无数生灵意志的残响,被它炼化成了防御的屏障。
心源之火凝聚的流光,狠狠撞在了那面绝望之盾上!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极致的湮灭与对抗。
苍白的心源之火与漆黑的绝望之盾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火焰无声地燃烧着,那盾牌上的扭曲面孔如同蜡像般融化、消散,发出唯有意志层面才能感知的凄厉尖啸。而绝望之盾蕴含的归墟之力,也在疯狂地磨灭、吞噬着心源之火。
这是一场意志与本源的终极消耗!
哪吒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源之火正在飞速消耗,星核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初光之影的力量实在太庞大了,它几乎与半个归墟之瞳相连,拥有近乎无穷的后援。
“没用的!挣扎只是徒增痛苦!融入我,成为永恒的一部分吧!”初光之影狂笑着,绝望之盾虽然被灼烧得千疮百孔,但更多的归墟之力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修复、加固。
银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她试图攻击那盾牌,但她的力量层次相差太远,攻击如同泥牛入海。她甚至能感觉到,哪吒的星核正在变得虚弱,那心源之火虽强,却似无根之萍,难以持久。
难道……真的要失败了吗?
就在哪吒的心源之火即将被彻底磨灭,星核光芒黯淡到极致的刹那——
异变再生!
一直静静悬浮在哪吒太阳星核周围、如同卫星般沉眠的三点金乌火星,仿佛感应到了造物主(哪吒的星核此刻已具备部分太阳本源)的危机与决绝,竟在这一刻,同时爆发出了最后、也是最绚烂的光芒!
它们没有攻击,而是……燃烧了自身存在的最后印记!
三点火星化作三道纯粹到极致的金色流光,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哪吒那即将熄灭的心源之火中!
金乌,本就是太阳之精,至阳之灵!它们的本源,乃是心源之火最好的燃料!
轰——!
得到金乌本源献祭的加持,那缕即将熄灭的心源之火,如同被注入了滚油,猛地爆燃起来!苍白火焰瞬间转化为璀璨夺目的白金色,火焰之中,甚至隐隐浮现出三足金乌的虚影在翱翔长鸣!
火焰的威力与持久性,瞬间提升了数个层级!
“什么?!”初光之影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之声!
嗤——!
白金色的心源之火势如破竹,瞬间洞穿了那面千疮百孔的绝望之盾,去势不减,如同燎原之星火,直接点燃了其后初光之影那正在与瞳核融合的、最核心的意志本源!
“不——!!!”
这一次的惨叫,充满了真实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痛与恐惧!心源之火对意志的灼烧是毁灭性的,尤其是初光之影这种纯粹意志聚合体!它的融合过程被强行打断,那趋于“完整”的恐怖气息瞬间变得紊乱、崩坏!
整个归墟之瞳都因为这核心本源的受创而剧烈震荡起来,污秽洪流失去控制,疯狂冲撞!
第二节:钟定归墟与归途望乡
心源之火在初光之影的核心意志上猛烈燃烧,如同附骨之疽,任其如何挣扎、调动归墟之力扑救,都难以在短时间内熄灭。那白金色的火焰中蕴含的至阳正气与净化法则,正是它这种阴邪扭曲意志的绝对克星!
“啊啊啊!蝼蚁!我与你同归于尽!”初光之影彻底疯狂,不再试图灭火,而是不顾一切地引动整个归墟之瞳的本源力量,要发动一场终极的自毁式爆炸,将一切都拉入彻底的虚无!
归墟之瞳的核心,开始散发出极度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空间寸寸碎裂,时间流变得混乱不堪!
“它要引爆这里!”银惊骇失色,一旦归墟之瞳核心被引爆,产生的连锁反应足以湮灭大片时空,他们绝无生还可能!
哪吒的太阳星核在发出那绝命一击后,已然黯淡无光,力量耗尽,甚至连维持形态都变得困难,更无力阻止这场毁灭。金乌的献祭,只换来了重创敌人,却似乎依旧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难道,一切的努力,最终还是徒劳吗?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
咚……咚……咚……
一声声低沉、苍凉、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平定力量的钟鸣,由远及近,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清晰地回荡在这即将崩溃的归墟之瞳核心!
是混沌钟!
不,不仅仅是哪吒体内那残块的力量!这钟声更加浩大、更加完整,蕴含着一种抚平混沌、定鼎乾坤的无上伟力!
只见在哪吒那黯淡的太阳星核上方,那一直与他相伴的混沌钟块,此刻竟然自主悬浮起来,表面那些残破的大道铭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着!与此同时,通过哪吒与钟块深层次的联系,他模糊地感知到,在遥远的归墟各处,甚至可能是诸天万界的某些角落,数道微弱却同源的共鸣之力,正跨越无尽时空,汇入这残破的钟块之内!
是混沌钟散落在其他地方的碎片!在感受到归墟核心的剧变与这最大一块碎片的呼唤后,它们自发地产生了共鸣,隔空传递来微薄却关键的力量!
尽管远未恢复完整,但这汇聚了多块碎片共鸣之力的钟块,在此刻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光芒!
钟块不再是防御或攻击,而是化作了一道定海神针般的虚影,携带着万古的悲愿与残存的力量,狠狠地楔入了归墟之瞳那即将爆炸的核心与初光之影被点燃的意志之间!
嗡——!!!
浩瀚的钟鸣如同创世之音,一股强大无比的镇压与平定之力扩散开来!
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波动,在这股力量的干预下,竟然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混乱的时空暂时稳定,沸腾的污秽洪流为之一滞!
初光之影的自毁进程,被强行中断了!
“不!!!混沌钟!又是你!万古前阻我!万古后还要阻我!!”初光之影发出了不甘到极致的怨毒咆哮,但它核心意志上的心源之火仍在燃烧,再加上混沌钟的镇压,它已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只能在那火焰与钟声的双重折磨下,走向缓慢而痛苦的湮灭。
混沌钟块的虚影在完成这惊天动地的镇压后,也耗尽了所有力量,光华彻底黯淡,重新化为一块凡铁般的残片,跌落回哪吒的星核旁,甚至比之前更加残破,仿佛随时会解体。
归墟之瞳核心暂时稳定了,但那被重创的初光之影仍在,污秽并未完全清除,只是被暂时压制。这里,依然是一片绝望的死地。
哪吒的太阳星核微弱地闪烁着,连传递意念都变得困难。银连忙上前,以暗影灵枢之力小心地托住他和混沌钟块。
“我们……赢了?”银看着那片被钟声平定、但依旧黑暗深邃的核心区域,有些不敢相信。
“……暂时……压制……”哪吒的意念断断续续,“……隐患……犹在……需……彻底净化……”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以他们现在状态,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银点点头,黑白异瞳望向四周。归墟之瞳被暂时平定后,那令人窒息的吞噬感减弱了许多,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一些来自归墟之外、正常宇宙空间的微弱坐标波动。
“哥哥,我好像……能找到回去的路了……”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欣喜。暗影灵枢之体对空间的感知,在归墟内部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哪吒的星核微微波动,传递出认可的意念。
银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光暗平衡的力量,双手虚划,开始小心翼翼地构建一条极其不稳定、却真实可行的空间通道。通道的尽头,隐约传来了久违的、属于生者世界的熟悉气息。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沉寂的归墟之瞳和仍在燃烧的初光残影,又看了看身旁虚弱却依旧坚定的哪吒星核与那残破的混沌钟块。
前路漫漫,隐患未除。但至少,他们活了下来,并且找到了一丝希望。
“我们回家。”
银轻声说道,承载着哪吒与混沌钟,一步踏入了那闪烁着微光的空间通道。
身后,是暂时平复却依旧深沉的归墟。前方,是充满未知却也代表着生机的归途。
空间通道极不稳定,光怪陆离的色彩碎片如同被打翻的调色板,在四周疯狂流转。银紧守心神,黑白异瞳中光芒流转,以暗影灵枢之体艰难地维系着这条脆弱的归途。哪吒的太阳星核沉寂如顽石,仅存的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方才那倾尽所有的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新生的本源。那残破的混沌钟块更是毫无声息,表面裂纹密布,仿佛轻轻一触便会彻底崩散。
不知在紊乱的时空乱流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却稳定的光芒,带着令人心安的、属于正常宇宙的法则波动。
“就要到了!”银精神一振,加速催动力量。
“嗖——!”
仿佛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周遭光怪陆离的景象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熟悉的、深邃而宁静的宇宙星空。虽然依旧冰冷死寂,但相较于归墟那吞噬一切的绝望,这里充满了勃勃生机与有序的法则。
他们冲出了归墟,落在了一块漂浮于星海中的、不大的陨石碎片上。
银脱力地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着,构建并维持那条通道对她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她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哪吒星核和混沌钟块,确认他们只是消耗过度陷入沉寂,并未进一步恶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金乌的献祭、守墓人的抉择、初光之影的疯狂、混沌钟最后的绝响……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们成功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抬头望向深邃的星空,试图辨别方位。暗影灵枢之体对空间的感知异常敏锐,她能感觉到,此地离陈塘关、离熟悉的东海,似乎隔着难以计量的遥远距离。
但无论如何,他们回来了。
就在她稍稍放松之际,臂弯上那早已黯淡碎裂的星钥之环,忽然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了一下,中心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银光,随即彻底碎裂,化作了点点凡铁尘埃,飘散消失。
这伴随她漫长岁月的宝物,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彻底湮灭。
银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手腕,心中划过一丝怅然,却又隐隐感到一种解脱。
而与此同时,她身旁那沉寂的混沌钟残块,似乎因为脱离了归墟的压制,与遥远时空的其他碎片共鸣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丝,极其微弱地嗡鸣了一下,仿佛在预示着,未来的路,依旧与这洪荒圣器紧密相连。
星空无言,陨石漂浮。暂时的安宁之下,是未尽的使命与更深沉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