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脉圣所的夏日,总有种不同于寰宇魔法学院的辽阔与自在。星脉能量在空气中不再是规整的符文流,而是如同呼吸般自然流淌的光点,汇聚成肉眼可见的、如同极光般的纱幔,在湛蓝的天幕下舒卷。远处,星脉山脉的脊线在日光下勾勒出雄伟的剪影,仿佛沉睡的泰坦。
而在圣所最宽敞的、有着巨大落地窗的起居室内,一场“叛乱”正在酝酿。
“这里!深海南庭的珍珠滩!传说中的人鱼歌唱礁!”诺拉·暗焰兴奋地尖叫着,整个人几乎趴在一张几乎铺满整个地板的、闪烁着微光的魔法大陆全息地图上。她银色的短发因为激动而翘起几根呆毛,手中挥舞着一根用星辉临时凝聚成的教鞭,指点江山。“我们第一站就从这里登陆!让墨菲和赛琳带我们潜入最深的海沟,去找那些会发光的千年珊瑚!”
被点名的墨菲·涌歌,那位来自深海国度的人鱼男孩,正紧张地搅动着空气中自动凝结出的一个小水球,小声嘟囔:“诺拉……那个……海沟很深,水压很大,而且可能有古老的海兽……”
“怕什么!”诺拉大手一挥,星辉教鞭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我们有赛琳!古神之女!什么海兽敢惹我们?对不对,赛琳!”
赛琳·欧申纳斯,那位心智纯净如白纸的古神之女,眨巴着纯净的大眼睛,乖巧地点点头,虽然她可能并不完全理解“海兽”和“古神之女”之间的力量对比关系。
“然后!”诺拉一个翻身,又指向地图东方的云雾缭绕之处,“我们从深海出来,直接传送去东方!去石头哥的师门,万星佛神庙!我们去爬那座通天柱,去听苦玄大师讲那些听起来很厉害但其实好像是在睡觉的经!”
小石头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看着诺拉兴高采烈的样子,最终还是把“通天柱是神圣禁地,不能乱爬”这句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记下,到时候得提前跟师父打声招呼。
“还有北境!凯兰曾祖父的‘泰坦之心’酒馆!”诺拉的眼睛亮得像星辰,“我们去喝那种能喷火的蜜酒!去高原上赶巨魔!托尔,这次你要用你新觉醒的泰坦之力,把巨魔首领扔出去!”
托尔·铁影,诺拉最忠实的拥护者,正抱着一大桶凯兰曾祖父寄来的、还带着冰碴的北境浆果,吃得满嘴蓝紫色,闻言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吼道:“没问题!诺拉姐姐!我力气大着呢!” 憨厚的脸上全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兴奋。
艾莉丝·光铸则要文静得多,她坐在一旁,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厚的《大陆风物志》,正在认真核对诺拉规划的路线是否安全,时不时提出建议:“诺拉,从南庭到东方的传送距离似乎超过了安全阈值,可能需要中途在艾尔丹王国中转一下,我们可以顺便去看看我父亲……”
“批准!”诺拉像个女王一样点头,星辉教鞭点在地图上的艾尔丹王国首都,“就去看看你爸爸!让他见识下我们学院突击队的威风!”
六个孩子,六张朝气蓬勃的脸,围着一张梦幻的地图,畅想着一个无比辉煌、充满无限可能的暑假。阳光透过琉璃窗,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场青春的冒险镀上了一层金光。连趴在角落打盹的黑龙诺克斯塔都似乎被这气氛感染,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满意的声音,尾巴尖无意识地甩动着。虚空意识体维兹则好奇地漂浮在地图上方,模拟着云朵的形状。
“就这么定了!”诺拉猛地站直身体,双手叉腰,银发飞扬,宣布着她的“伟大征途”,“这个暑假,我们学院突击队,将进行史上最棒的环大陆冒险!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诺拉船长的自由之星号远征’!”
“哦——!”托尔第一个欢呼起来,浆果桶都差点打翻。墨菲和赛琳也受到感染,露出了期待的笑容。艾莉丝合上书,眼中闪着光。连小石头都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冰冷、严肃、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声音,如同无形的锁链,骤然捆住了所有的欢声笑语,从门口传来:
“我,反对。”
全息地图上的光芒都似乎黯淡了一瞬。
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只见星脉守护者阿斯莫德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他依旧是那副温和深邃的样子,但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而真正让室温骤降的,是站在他身旁的——洛德拉姆院长。
洛德拉姆穿着一丝不苟的院长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满地狼藉(主要是托尔吃的浆果碎屑)和那张过于“宏大”的冒险地图,脸色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他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散发着羊皮纸和魔法墨水味道的文件。
“反对无效!”诺拉下意识地顶嘴,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想挡住地图上几个明显标着“危险区域”的地方。
洛德拉姆没有理会她的抗议,迈着精准的步伐走进房间,每一步都仿佛敲在孩子们的心尖上。他展开那卷文件,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根据《星脉圣所未成年人暑期活动安全管理条例》第一章第三条,任何涉及跨王国、超远距离传送、进入未标定安全区域(包括但不限于深海危险海沟、东方神秘禁地、北境巨魔活跃区)的户外活动,必须提前四周提交详细计划,经由监护人联合审议、风险评估委员会表决通过,并配备至少两名S级护卫人员随行。”
他抬起眼皮,目光落在诺拉瞬间僵住的脸上:“诺拉·暗焰,以及各位。你们这份……‘远征计划’,未经申报,风险等级评估为‘极高’,安全措施为‘零’,护卫人员为‘自称诺拉船长’。因此,我以寰宇魔法学院院长及星脉圣所安全管理最高负责人的身份,正式否决你们的所有暑期冒险计划。即刻生效。”
“什么——?!”诺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星辉教鞭都吓散了,“凭什么!外公!你这是独裁!是暴政!是扼杀青少年探索宇宙的宝贵好奇心!”
“好奇心不能以安全为代价。”洛德拉姆的语气毫无波澜,“尤其是你们正处于……精力过剩且判断力尚不成熟的青春期。”
“我们才不是小孩子了!”诺拉气得脸颊通红,“我们打败过巨龙!我们经历过虚空战争!我们……”
“那更说明你们需要规范和引导,而不是放纵和冒险。”洛德拉姆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阿斯特·星穹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窗边传来,他不知何时坐在了窗台上,晃着两条腿:“哎呀呀,老洛,别这么严肃嘛。孩子们想出去玩是好事,当年我们……”
“阿斯特!”莉维娅·暗焰的声音带着一丝红温前的征兆,从走廊传来,“你不帮忙就别捣乱!”
洛德拉姆没有理会连襟的调侃,目光扫过六个表情各异的孩子,最终做出了决定:“鉴于你们过剩的精力和对纪律的……迫切需要,我已经联系了艾尔丹王国的凯因·铁影大将军。”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所有孩子(除了或许有点兴奋的托尔)如遭雷击的决定:
“这个暑假,你们六个,将前往艾尔丹王国,进入王国军队,接受为期三个月的正规军事训练。这将是对你们意志、体魄和纪律性的最好锤炼。”
起居室内,一片死寂。
诺拉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宇宙中最可怕的噩耗。自由散漫的星穹与暗焰之女,要去……军队?!那个充满了规则、命令和枯燥训练的地方?
下一秒,诺拉·暗焰的尖叫和抗议,伴随着难以置信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星脉圣所——
“我不要——!!!”
诺拉的日记:
7月1日,晴转特大暴雨(心情)。暑假第一天,梦想破灭日。外公洛德拉姆,宇宙第一号大魔王,扼杀了伟大的“自由之星号”远征,竟然要把我们丢进军队那个秩序地狱!那是诺拉·暗焰灵魂的坟墓!我恨他!呜呜呜……(墨迹被泪水晕开一片)
凯兰的铁影通讯(远程咆哮):
(魔法通讯晶石刚一亮起)“凯因!我宝贝曾孙托尔是不是放假了?!老子警告你,别学洛德拉姆那老古板搞什么暑假作业!让他玩!听见没!要是让我知道你逼他看书,老子从北境飞过来拆了你的演武场!”
(凯因·铁影无奈的声音:“……父亲,托尔他……”)
“闭嘴!老子还没说完!还有诺拉!艾莉丝!那几个小宝贝儿!都得给我好好玩!要是瘦了一斤,我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