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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阿斯特的星穹之力课是狂欢节,那么莉维娅·暗焰教授的秩序魔法课,就是最庄严的神殿。

三年级的秩序魔法课在一间被称为“绝对秩序之间”的教室进行。这里的每一块地砖都严格按照几何图形排列,墙壁上镌刻着稳定能量流的古代符文,连空气都仿佛比别处更凝重、更安静。学生们鱼贯而入时,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连最活泼的托尔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莉维娅老师已经站在讲台前。她穿着一丝不苟的深紫色法师袍,银色长发挽成一个没有一丝碎发滑落的发髻,神情肃穆,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卡尺,扫过每个走进来的学生。当看到小石头时,她的目光微微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与评估,但很快便移开,看不出喜怒。

诺拉悄悄吐了吐舌头,拉着小石头和伙伴们坐到中间排的位置。她能感觉到,妈妈今天的气压比平时还要低一点点,大概是因为昨天爸爸的课太过“成功”了。

“秩序,是宇宙的基石,是魔法得以稳定存在和施展的前提。”莉维娅的开场白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声音清晰而冰冷,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今天,我们继续学习基础法阵的恒定与能量引导。打开《标准法阵学(三年级适用)》第七页,参照‘微光照明阵’的标准构型。要求:结构误差低于千分之三,能量输出波动不超过百分之五。”

学生们立刻翻开厚重的典籍,拿出施法材料,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自己面前的微型法阵平台上勾勒符文,注入微弱的魔力。教室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笔尖划过魔法羊皮纸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因为魔力控制不稳而发出的轻微“噗嗤”声。

小石头学着他人的样子,好奇地看着书上的复杂图案,然后拿起那支看起来怪怪的、会发光的笔(魔法符文笔)。他试着画了一下,线条歪歪扭扭,完全不像书上那么标准。他皱了皱小眉头。

莉维娅在行间踱步,不时指出问题:“艾莉丝,第三个符文的转折角度偏差零点五度。”“托尔,魔力输出过于狂野,收敛!”“墨菲,手腕要稳,不是抖。”

她走到小石头身边,看着他面前那个堪称“抽象画”的法阵雏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平稳:“小石头同学,秩序魔法的基础是精确。每一个角度,每一条弧线,都必须严格符合标准。这是无数先贤验证过的最稳定结构。重画。”

“是,老师。”小石头点点头,但没有立刻动笔,反而抬起头,带着真诚的困惑问:“莉维娅老师,为什么一定要画得一模一样呢?我看天上的星星,它们也不是一样亮的呀。而且,我师父说,水没有固定的形状,装在什么容器里就是什么形状,但它还是水。力量……不能更自然一点,顺着它自己的‘意思’来吗?”

这番话一出,旁边的诺拉差点把笔掉在地上。天哪!小石头居然在妈妈的课上问“为什么”!还用了“自然”和“顺着意思”这种词!这简直像是在火药桶旁边划火柴!

果然,莉维娅周身的气息瞬间降低了至少五度。她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小石头,那双紫色的眼眸里仿佛有冰晶在凝结:“小石头同学。‘自然’充满了无序与混沌。而魔法,尤其是秩序魔法,是人类以智慧和意志,从混沌中建立规则、驾驭力量的体现。‘标准’之所以是标准,是因为它代表了当前认知下的最优解、最稳定态。你所说的‘自然’,往往意味着低效、不稳定,甚至危险。在秩序魔法领域,没有‘为什么’,只有‘必须’。”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若是普通学生,此刻早已噤若寒蝉。但小石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困惑并未消散,反而因为莉维娅强势的解释,更添了几分执拗。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但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可是……硬邦邦的,像石头,一点都不灵活……”

诺拉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她感觉妈妈头顶的空气已经开始微微扭曲了——这是“红温”预警!

莉维娅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秒。她没再说话,只是用指尖在小石头的法阵平台上轻轻一点,一个完美无瑕、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微光照明阵”瞬间形成,结构之精确,能量之稳定,堪称范本。“这就是秩序的力量。现在,模仿它,直到分毫不差。”

她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向下一个学生,但背影僵硬,显然怒气值正在攀升。

课程继续进行,小石头虽然不再提问,但显然对那种“死板”的画法很不适应。他看着自己面前那个被莉维娅修正过的完美法阵,又看了看自己歪歪扭扭的线条,突然灵机一动。他想起了昨天石磐师兄说的“根”,想起了师父教的“引导”而非“硬碰硬”的道理。

当莉维娅要求大家尝试向法阵注入能量,点亮它时,别的学生都是小心翼翼地将魔力“推”入法阵结构。小石头却不同,他再次摆出了那个二字钳羊马的姿势(虽然只是微微下沉重心),然后,他尝试不用“画”的,而是用意念去“感受”法阵中能量的流动轨迹,然后用手腕带着符文笔,仿佛打太极一般,试图去“拨动”、引导那股能量,让它自然而然地充盈整个法阵结构。

“嗡——”

一声不和谐的震颤声响起。小石头面前的微型法阵猛地亮起,但光芒极不稳定,疯狂闪烁,法阵的线条像是活了的蚯蚓一样开始扭曲、游动,原本稳定的结构正在迅速崩解,散发出一股混乱的能量波动!

“能量结构失控!”艾莉丝惊呼。

“小心!”托尔一把拉过旁边的墨菲和赛琳。

莉维娅猛地回头,看到那即将崩溃的法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甚至没有念咒,只是凌空一指,一道纯粹的秩序魔力瞬间射出,如同最冰冷的锁链,直接将那躁动的法阵连同其中混乱的能量一起“冻结”、“粉碎”,化为点点光屑消失不见。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莉维娅看着小石头,胸口微微起伏,虽然表情依旧控制着没有失控,但那双眼睛里已经燃起了明显的怒火,脸颊上也透出了一丝极淡的红晕。她头顶上方,一小片空气甚至因为高温而产生了细微的折射现象。

“小石头同学。”她的声音冷得能冻住星穹,“秩序魔法,不是东方杂耍。如果你无法理解并遵守最基本的规则,那么下次课,你可以去图书馆自学《法阵安全守则》一百遍。”

“红温”警报,正式触发!

诺拉的日记结尾:

“x月x日,妈妈的秩序魔法课。气压低得托尔都快不敢呼吸了!小石头……他居然在妈妈的课上问‘为什么不能自然一点’!诺拉探险记以来最大胆的行为出现了!

然后,他居然想用‘拨动’能量的方式去引导法阵!结果……法阵差点炸了!虽然妈妈瞬间就把它‘冻结’没了,但妈妈当时的眼神……哇,我好像看到妈妈背后有黑色的火焰在飘!脸颊都气红了!绝对是‘红温’了!

说实话,小石头说的‘自然’和‘灵活’,我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妈妈的法阵是很厉害,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在妈妈的课上,道理永远打不过规矩……可怜的小石头,开学第二天就被下了‘自学守则’的最终通牒。

看来,东方‘功夫’和西方‘秩序’的第一次正面碰撞,是秩序魔法(和妈妈的血压)险胜。不过,我总觉得小石头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唉,石磐叔叔的胃痛,看来要变成持续性疾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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