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求生……夺权……弑师……”这三个词,如同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让她心神俱裂。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有人会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现在,铁秤婆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内心深处的黑暗,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和绝望。
与此同时,阿朵也开始了行动。
她缓缓地盘膝坐下,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她的神情平静而肃穆,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她的指尖,一道银色的光芒闪烁,那是她体内的本命真蛊。
只见那条细小的银色蛊虫,如同活物一般,从她的指尖钻出,径直没入了地面。
紧接着,阿朵便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沉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中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到阿朵。
他们知道,阿朵正在用她的方式,探寻着这片土地深处的秘密。
片刻之后,阿朵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
她伸出手指,在地上缓缓地勾勒着。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描绘着一幅古老的画卷。
随着她的动作,地上的泥土开始缓缓隆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石碑的轮廓。
那是一座古老而残破的石碑,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散发着一种沧桑而神秘的气息。
“殉愿碑……”阿朵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火脉深处,埋着一座殉愿碑。”
她指着石碑,继续说道:“碑上刻满了名字,密密麻麻,都是历代‘代薪者’。”
“其中一行,被血迹覆盖,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阿朵的目光落在石碑的某个位置,她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罗淑英,代薪于戊申年,以同门七人之命,换火种不灭。”
阿朵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罗淑英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想要反驳,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让她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不……不是我……我没有……”罗淑英在心中疯狂地呐喊,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老头子我,也听到了些东西。”
周瞎子拄着竹杖,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的双眼虽然失明,但是他的耳朵却异常灵敏。
他走到石碑前,缓缓地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聆听着大地的声音。
片刻之后,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触电一般。
“火里有话……”周瞎子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不止一人在说……”
“大蛊师当年烧的,是假人!”周瞎子猛地抬起头,他的脸上布满了震惊和恐惧,“他用‘泥偶替身’承火,骗过殉愿律——可火认愿,不认形,律虽破,债未消。”
周瞎子的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罗淑英的心理防线。
她感到一股绝望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的一切阴谋,一切算计,都在这一刻,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顾一白缓缓地走到火坛前,从怀中取出了一叠赎罪帖。
这些赎罪帖,都是这些年来,清源村村民们为了赎罪,自愿写下的。
每一张赎罪帖上,都承载着一份沉重的罪孽。
顾一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这些赎罪帖,投入了火坛之中。
火焰骤然升高,发出噼啪的声响。
随着火焰的燃烧,一道道黑色的烟雾,从赎罪帖上缓缓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影像。
那是一幕尘封已久的旧影。
在熊熊燃烧的火坛边,大蛊师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他面无表情,手中掐着一个奇怪的法诀。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弟子。
那弟子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您说薪火传愿,为何要我替您烧?!”
年轻的弟子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然而,大蛊师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下一刻,大蛊师猛地伸出手,将那年轻的弟子,狠狠地推入了烈焰之中。
火焰瞬间吞噬了那年轻的弟子,他的身影在烈焰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为灰烬。
而就在那年轻弟子被推入火坛的瞬间,他的脸,清晰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眉骨、鼻梁、下颌……竟与顾一白,有七分相似!
火焰依旧在熊熊燃烧,将那张年轻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一白的身上。
顾一白的脸色平静如水,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他缓缓地抬起手,朝着火坛的方向伸去。
他的掌心之中,一枚古朴的印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是薪引……
顾一白凝视火影,缓缓抬手,将“薪引”印记按入火心:“既然火要烧人,那就烧个明白。”他低语:“我不接火,也不传火——我要问火:当年那个被烧的人,到底许了什么愿?”话音刚落,火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轰然回应,九道火线齐齐震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青色的火焰在空中舞动,化作了 tote(原文此处可能有误,推测是某个特定词汇但无法准确翻译)的文字,空中浮现出两个字:“复仇”。
火未熄,愿未了,而顾一白终于明白——他不是来接火的,是来讨债的。
他深吸一口气,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
“复仇”二字在空中燃烧,青色的火焰舔舐着这两个字,仿佛要将它们吞噬殆尽。
顾一白站在火坛前,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庞分割成明暗两部分,一半光明,一半阴翳。
周瞎子,那个双目失明的卜火人,此刻正盘坐在火坛边缘,枯瘦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一根竹杖。
他的双耳贴在地面上,仿佛要听清大地深处的声音。
竹杖随着火语的震颤而轻叩,发出一种古怪的节奏,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突然,他浑身一僵,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火里有两个名字……顾长生……顾一白……”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同根同骨,一焚一逃……可焚的没死,逃的不知……”他猛地抬起头,空洞的双眼直指顾一白,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里,却仿佛燃烧着两团幽蓝的火焰。
“你哥的愿,压在火底三百年,不是要你报仇——是要你别接这火!”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绝望的警告。
顾一白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哥?
顾长生?
这个名字,他只在族谱上见过,从未听人提起过。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关于自己的身世,他一无所知。
难道,自己和这个被烧死的弟子,真的有什么关系?
铁秤婆,那个老辣阴沉的鉴器师,此刻也走了过来。
她从乌木拐杖中抽出一截乌黑的石砧,石砧表面布满裂纹,中央凹陷处凝着暗红的血垢,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断愿砧,斩的是‘伪承’。”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两块锈迹斑斑的铁片摩擦在一起,“若有人以假死骗律,此砧一震,真魂自现。”她瞥了一眼顾一白,那眼神如同毒蛇一般阴冷,“但要它响,得用‘同源血’——你得割舌,血才够‘味’。”
割舌?顾一白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与此同时,柳三更正率领着三名残火夜巡者,潜入火脉支道。
他们以火哨引残焰照路,幽暗的通道里,只有火光闪烁,映照出他们阴沉的脸庞。
突然,柳三更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一具嵌在岩壁内的泥偶上。
泥偶的面部焦裂,却仍然随着地火脉动微微抽搐,仿佛还活着一般。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刀劈开了泥偶。
泥胎中流出黑色的血液,血中浮出一枚青铜火令残片——正是大蛊师的信物。
“不是替身……”柳三更低声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震惊,“是‘千面火替’。他把自己烧成一千个影子,埋在火脉各处。”
“千面火替?”顾一白听到这个词,心中一凛。
他知道,这是一种极其歹毒的禁术,可以将自己的魂魄分裂成无数份,藏匿于不同的躯壳之中,即使其中一个躯壳被毁,也不会影响到其他躯壳。
这也就意味着,大蛊师很有可能还活着,而且就藏匿在火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