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荣保咦晓一脸苦相,将自己如何贪图小利,最后被骗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那几个混账东西,一进寨子我就觉得不对劲!”
“该死的,竟敢在我们寨子头上耍花招,最好别让我再碰见,不然老子把他们绑树上喂蚂蚁!”
“我就说,咱们寨子里不该随便放进这些陌生的汉人!”
众人听得群情激愤。
拐卖小孩,简直罪无可赦。
家家户户都有孩子。
这次被拐的是荣保,下次难保不是自己家的。
“够了!”
“以后多提点大家注意便是。”
“尤其是小孩子,别贪小便宜。”
众人议论纷纷,情绪激动,
大长老实在看不下去,只得出声制止。
毕竟,还有贵客在场呢。
“没错,教育好自家孩子才是正经。”
巫熊接着说道,“再说那几个骗走荣保的人,已经被我们用噬心蛊控制,今后会为清源村做事。”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也算是自己人。”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清源村,是所有普通苗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
为了安抚众人的怒气,巫熊直接搬出清源村来。
顿时,众人怒火渐息。
进了寨子,
先简单吃了些东西,
整个寨子便开始忙碌起来,
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做准备。
通常来说,篝火晚会只在节日或重大庆典时才举行。
毕竟开销不小。
金风寨虽因地处老熊岭与怒晴县的要道,比其他寨子富裕一些,
但也经不起随意挥霍。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贵客临门,便是例外。
顾一白闲来无事,在巫熊和荣保咦晓的陪同下,
在寨子里四处走走看看。
相比外面的村庄,
这藏在深山里的寨子,别有一番风情。
也让顾一白开了眼界。
走着走着,三人来到剧情中那位医师的住所。
医师正坐在门口磨刀。
旁边的鸡舍里,鸡飞狗跳。
原来是那医师的傻儿子,正在里面抓鸡。
“启哥,你磨刀干啥啊?”
医师名叫巫启,
与巫熊同姓。
虽然年长巫熊将近一轮,
但辈分却比巫熊低。
他虽不是蛊师,
却继承了蛊师一脉的部分医术。
在金风寨,可以说仅次于几位蛊师的存在。
“顾道长!”
“快快快,快来坐!”
巫启急忙起身,从屋内搬出一条板凳。
这才回应巫熊的话。
“这不是准备篝火吗?我想着杀几只鸡,晚上烤来吃。”
篝火晚会。
是寨子里的重要活动。
寨中所有人,除非实在揭不开锅,否则都要备些食材。
“顾老大,我们今晚有口福了,你不知道,我启哥养的这些鸡,都是吃山里的虫子和草药长大的,这味道,比寻常鸡要好上太多。”
巫熊正说着话。
旁边鸡圈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爹,那只鸡啄我!”
巫熊的傻儿子抹着眼泪,从鸡舍跑出来。
那家伙身后,
一只比普通公鸡大了将近一圈的雄鸡紧追不舍。
鸡冠鲜红,羽毛五彩斑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嘴喙与利爪锋利异常,
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气势汹汹,
直追着人不放!
“真家伙!”
“启哥!”
“你这鸡快成仙了!”
巫熊忍不住出声赞叹。
鸡追人这事,
寨子里并不稀奇。
但这一只,明显不同凡响。
“这家伙,快满六年了。”
“以前我进山采药,总是带着它。”
“这些年,它帮了我不少忙。”
“可这次,却不能再留它了。”
巫启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人养狗久了,有感情很正常。
可养鸡一般不会生出感情。
但这只鸡,比狗还灵光。
这些年,确实帮了他不少。
但——
狗不活八年,鸡不养六年!
过了这个时间,定然生变。
这是祖辈们用血换来的教训。
绝对不能违逆!
巫启抓起身边已经磨好的弯刀,将傻儿子护在身后,
直面曾经的伙伴。
原本凶狠扑来的公鸡突然停下脚步,
狐疑地望着主人,
眼神中透出一丝警觉,
似乎察觉到了巫启的杀意。
“快六年了。”
“启哥,你是怕它成精?”
巫熊立刻反应过来。
普通的公鸡,
半年就长成。
这只鸡养了六年。
长得大,也不算奇怪。
“犬不八年,鸡无六载”的说法,他也有耳闻。
通常,鸡犬若活过了这个年头,极易生灵智。
若主人平日待它好,
成精后或许还会留在家中。
可若过得不好,
那很可能就会反噬旧主。
因此,
很多人不会让狗活到八年,
不会让鸡活到六年。
“正是。”
“这家伙灵性十足。”
“再过些日子,必定成精。”
“我平时待它不薄。”
“想来它就算成精,也不会害我。”
“可傻柱子你是知道的。”
“他脑子不太灵光。”
“平时没事就喜欢赶鸡、杀鸡吃肉。”
“这鸡前三年差点被他宰了。”
“我怕它真的成精后,傻柱子就没命了。”
巫柱,
是巫启那个傻儿子的大名。
小时候叫柱子,
长大后才发现脑子有问题,
于是小名就变成了傻柱子。
天下父母心啊!
巫启之所以要对相伴多年的伙伴动手,
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
“不是以后可能会成精,而是它现在,已经快成精了。”
“老哥,要是你不想要这鸡了,不如送我。”
“作为交换,我可以试着帮你看看儿子的脑子。”
顾一白咧嘴一笑。
自从推演出双全手之后,
他对生灵“灵性”的感知更加敏锐。
而这只“怒晴鸡”的灵性,
已经不比普通人差多少。
更关键的是,
它体内已经开始滋生妖气。
只是数量尚少,
又被它自身的血脉压制在体内,
没有外泄。
所以寨子里的蛊师和巫熊都没有察觉。
而巫启儿子的傻症,
正可用双拳手化解。
既能改变肉身,
也能改动记忆与灵魂。
那么,应该存在将其治愈的可能。
不过,尚未成功之事,顾一白也不敢轻易承诺。
因此,只是说会尽力一试。
尽管如此,
即便他不开口治病,
只要提出请求,
这位老医师也必定会答应。
但世间万事,皆有因果,
天上不会掉下无由之福。
因此,
除非万不得已,
顾一白从不轻易占人便宜。
“道长,你能治得好傻柱子的脑子吗?”
巫启身子一震,
眼中泛起希望的光芒。
他妻子早已去世,
唯一的儿子,便是这傻柱子。
为了这个儿子,他可谓耗尽心力。
曾倾尽家财,
为他四处寻医问药。
寨中的蛊师,
邻寨的蛊师,
他全都拜访过。
其中,甚至包括清源村的地师长老。
连地师长老都无法医治,
巫启也就彻底放弃了希望。
然而如今,顾一白主动提及此事,
又让巫启心底燃起一丝期待。
并不是他觉得顾一白比清源村的地师长老更强,
而是因为顾一白出身茅山。
茅山修习的是道法,
清源村则钻研蛊术,
两者路线截然不同。
蛊术无法解决的问题,
或许道术能有办法?
“启哥,村里的地师长老都治不好柱子的痴病,顾老大也只是说试试,可没答应一定能治好。”
巫熊纠正着巫启话中的用词。
“是是是!”
巫启连忙点头,“道长,这鸡本来就是准备宰了款待您的。”
“现在它运气好,被道长您看中了。”
“是它的福分。”
“道长您尽管带走。”
“至于傻柱子的病,道长您先看看。”
“要是能治,需要什么材料,我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会给您找来。”
“要是治不好,也没关系。”
“这么多年,我早就不再奢望了。”
巫启眼中泛起水雾。
巫柱的病,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石头。
如今他还能动,尚能照顾儿子。
等他老得动不了时,又该怎么办?
“好!”
“我看看。”
顾一白点头,朝巫柱招手,“傻柱子,到我这边来。”
“爹!我害怕!”
巫柱身子一抖,
躲到巫启身后,不敢露头。
他本能地感到,
顾一白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
“怕什么?”
“道长是要给你治病!”
巫启拉着巫柱的手,想将他拉到顾一白面前。
但巫柱不肯靠近,力气又大,
巫启根本拉不动他。
“放松点,没事!”
顾一白一步上前,
来到巫启面前,
左手瞬间红光大作,按在巫柱头上。
双全手——
红光炼体,掌控血肉;
蓝光修魂,操控记忆。
“啊——”
巫柱发出痛苦的低吼,
想要挣脱,
但身体被红光束缚,
动弹不得。
“咯咯咯……”
怒晴鸡察觉到危险,
惊慌地钻进鸡窝,
警惕地望着顾一白。
这家伙,太可怕了,
还是躲远点好。
“傻柱子!”
巫启听到儿子的惨叫,
心急如焚,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启哥,别打扰顾老大施法!”
巫熊急忙上前,将巫启拉开。
“熊子,你说傻柱子,能恢复正常吗?”
巫启声音颤抖,
眼中充满期盼,
也藏着深深的恐惧。
他怕这一次,再次失去希望。
“启哥,不是刚刚已经说过了吗?”
“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
“反正柱子已经这样了。”
“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巫熊紧盯着顾一白。
清源村和茅山素有交情,
村里的蛊师大多也了解茅山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