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混乱和不知所措,几乎要将尤野信子淹没。她试图像往常一样躲避仁王雅治,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和心跳早已背叛了自己。她试图理清那句“喜欢捉弄”背后的含义,却如同陷入迷宫,每一次思考都只会让心跳更失序。
直到那天午休。
信子照例躲到了教学楼后庭院那个相对隐蔽的长椅处,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吃完便当,整理一下纷乱的心绪。她刚打开便当盒,那个如同梦魇(或许也是美梦)般的身影,就又一次不请自来。
仁王雅治极其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温度。
“puri~ 今天又躲在这里一个人吃独食?”他侧着头,看着她瞬间僵住的侧脸和迅速泛红的耳尖,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
信子紧张得几乎拿不稳筷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又想逃了。
然而,这一次,仁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用言语逗弄她,或者伸手拿走她的小兔子香肠。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几秒钟。那目光不像平时那样充满戏谑,反而带着一种难得的、近乎认真的探究。
然后,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少了些懒洋洋的调子,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喂,迷糊蛋。”
信子下意识地、极小幅度地抖了一下,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关于上次说的话…”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说…喜欢捉弄你那句。”
信子的呼吸瞬间屏住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让她一阵轻微的眩晕。他…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那个啊…”仁王的语气恢复了一点往常的轻松,但仔细听,依旧有些不同,“其实换个说法也可以。”
信子猛地抬起头,蜜糖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换种说法?
仁王看着她终于看向自己的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不再满是捉弄,反而带着一种清晰的、直白的、让她心跳骤停的温柔和认真。
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双狐狸眼里清晰地倒映出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精准地搔刮在她最敏感的心尖上,“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
风停了,树叶不再沙沙作响,远处操场的喧闹也化为虚无。信子的瞳孔微微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带着认真笑意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个傻掉的自己。
喜欢…上…她了?
不是喜欢捉弄她的感觉,而是…喜欢她?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所有的迷茫、犹豫和不知所措!心脏像是要炸开一样,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阵甜蜜的疼痛。
血液欢快地奔腾着,涌向四肢百骸,最后全部汇聚到脸颊,烧起一片滚烫的绯红。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眼眶发热,一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席卷了她。
仁王看着她这副彻底呆住、眼圈迅速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那点微妙的紧张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柔软和愉悦。
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指,像之前很多次那样,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力道很轻,带着亲昵。
“所以,”他看着她吃痛地捂住额头,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自己,语气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却不容置疑的调子,“你的答案呢?puri~”
答案?
这还需要答案吗?
从第一次笨拙的相遇,到图书馆的迷路,到雨伞下的心跳,到便当的误会,到体育课的援手,到更衣室的尴尬,到幻影的震惊,到鬼屋的相依,到烟花的侧脸,到祭典的预演,到黑暗中的“抓住”,再到那句搅乱一切的“喜欢捉弄”…
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纷至沓来,最终都汇聚成眼前这个人,汇聚成他此刻清晰无比的告白和眼中温柔的笑意。
那些不知所措的烦恼,那些甜蜜的煎熬,那些心动的瞬间,早已将答案写满了她的整颗心脏。
信子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看着仁王雅治,看着这个让她害怕、让她慌张、让她心跳不已、也让她无比在意的欺诈师。
然后,她用力地、无比清晰地点了点头。
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喜悦:
“我…我愿意!”
我愿意被你捉弄。 我愿意为你做小兔子香肠。 我愿意跟你看烟花。 我愿意…喜欢你。
仁王雅治看着她眼泪汪汪却努力笑着点头说“我愿意”的模样,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满满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喜悦席卷了他。这比任何一次成功的欺诈或恶作剧都让他有成就感。
他笑了起来,不再是那种捉弄人的坏笑,而是一个真正开怀的、灿烂的笑容。他伸出手,不是弹额头,而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说好了哦。”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以后,你就是我专用的‘迷糊蛋’了。噗哩~”
信子红着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但嘴角却高高地扬起。
那些所有的不知所措,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最明确、最甜蜜的答案。
答案是——我愿意。
落入蛛网的小虫,终于不再挣扎,心甘情愿地被那只叫做仁王雅治的狡猾蜘蛛,牢牢地、甜蜜地圈在了属于他的领地之中。
而这场始于捉弄的游戏,似乎终于要翻开崭新的、名为“恋爱”的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