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带着许安宁和安平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
那里整齐的摆放着五块长方形的浅木盘,一个大号的木盆、木桶,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是巧妙的沥水框。
许安宁把那沥水框拿起来看了看,底板是用细细的木条拼成,留出缝隙。
四边也能拆卸,配套的盖子也做的严丝合缝,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
又掂量一下那浅木盘,盘面刨的平整,边边角角也都磨圆了,摸上去一点都不拉手。
“陈爷爷,这……这做得也太好了!”许安宁忍不住赞叹,手指摸了摸光滑的木纹,“尤其是这沥水框,比我想的还要妙!”
陈爷爷听着她由衷的夸赞,脸上竟露出些孩子气的得意和赧然的神色。
他搓了搓粗糙的大手,呵呵笑道:“你们小娃子想出来的新鲜玩意,我老头子听着有意思,就想着得给你们做得妥帖些。好用就成,好用就成。”
他哪里会告诉许安宁,那日听她说要做什么新式吃食,又得了她真诚的请教和信任,老人家心里那点对手艺的骄傲和被认可的欢喜便被勾了起来。
竟是点灯熬油,不分昼夜地细细打磨赶工,生怕做得有丝毫瑕疵,辜负了这份信任,也折了自己老木匠的名头。
如今见许安宁这般满意,他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许安宁又检查了其他几样,木盆木桶箍得结实,无一不合心意。
她付清了剩余的工钱,再次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她和安平空手过来,准备直接搬回去。
许安宁让安平抱着那摞轻巧的浅盘,自己一手提起大号木盆,另一只手拎起那个沉重的大木桶,最后将那个沥水框挎在臂弯里。
东西虽然不少,但分量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她招呼着弟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陈爷爷的院子。
走到村中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拐角时,许安宁脚步放慢,目光飞快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留意。
她心念一动,把手中的家什以及弟弟手中的全部收入了空间。
这样就轻松多了。
姐弟俩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踩着土路往家走。
安平不知道他姐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有些好奇:“阿姐,那些大家伙什,准备做啥的呀?”
许安宁摸了摸他的头:“做豆腐,等做好你就知道啦。”
快走到自家那处偏僻的院落门口时,许安宁再次确认四周无人,尤其是注意避开了西屋窗户可能看到的视角。
她心念再次一动,那些方才消失的东西便又凭空出现,整齐地堆放在地上。
她这才和安平一起,最后几步路,一人提起木桶木盆,一人抱着浅盘和沥水框,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把工具先放到屋檐下,许安宁转身去看了看盆里泡着的豆子。
豆子经过一夜的浸泡,已经胀大发白。
现在工具都准备齐全了,心里满是期待。
阿暖在堂屋门边倚着门框,安静地看他们搬东西,眼睛落在那沥水框上面停留了片刻,不过也没多问。
“好了,”许安宁拍了拍手,对安平笑道,“工具齐备,豆子也泡好了。咱们能真正开始试手了。”
突然想起空间里的枣泥,得先把这个处理掉。
让安平打来清水,把新做的工具仔仔细细的擦一遍,上面制作的时候还留下些木屑和浮灰,然后放在通风的地方晾干。
做完这些,她对安平道:“平哥儿,你看着点阿暖姐姐,若她有什么需要就帮忙。阿姐去灶房把之前收着的枣泥处理一下。”
浅盘晾干后,她拿着进了灶房。
关上灶房门,从空间里取出了那个装着枣泥的陶盆以及那个小木盆。
温润的枣泥在盆里保持着蒸好时的鲜润状态。
她拿起一把干净的竹片,舀起陶盆里深琥珀色的枣泥,小心地转移到崭新的浅盘中。
这浅盘大小深度正好合适,她用竹片仔细地将枣泥刮平、压实,让枣泥铺的厚度均匀,边缘也整齐些。
“有了这新盘子,晾出的糕确实会好看很多。”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低声自语。
比起之前用手随意捏制的形状,这样出来的糕胚显然更上档次。
她如法炮制,将预留的枣泥依次填入另外四个浅盘中,全都刮抹得平平整整。
随后,她端起这些铺满枣泥的浅盘,把它们放在院里早已支好的晾架上。
阳光正好能暖暖地照在上面。
直到五个浅盘都在晾架上整齐排放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赏心悦目。
安平凑过来看,忍不住道:“阿姐,这样晒出来的糕,肯定方方正正,好看!”
阿暖在门边看着,枣泥在日光下慢慢失去水分,变得凝固。
她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赏,这许家姑娘,倒真是个心思巧妙的。
许安宁心中估算着时日,等这批糕晾好定型,便能给沁芳斋送去第一批货了。
又转身去豆盆,豆子泡的用手一掐就断,可以做了。
她这次打算先做老豆腐,嫩豆腐不耐炒或者煎,而老豆腐不管是炖还是炒都很适宜。
“平哥儿,和姐儿、来,咱们开工了。”她招呼一声,将清洗干净的石磨在院中平稳处放好,下方放上接浆的大木桶。
安平立刻跑来,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磨豆浆是个慢工出细活的功夫。
安和也得到了活计,安宁让她先去灶房烧上半锅水,她乐颠颠的去了。
许安宁舀起一勺泡发的豆子,混着清水,缓缓倒入磨孔,一个手握住手柄,用力推动。
沉甸甸的上扇磨盘开始缓缓旋转,发出“咕噜噜”的沉闷声响。
乳白色的生豆浆顺着磨缝缓缓流出,流淌而下,汇入下方的大木桶里,散发出清新又带着些微腥气的豆香。
安平负责在一旁适时地添豆添水,保证磨盘运转顺畅。
姐弟俩配合默契,来回替换着推磨,上豆子。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石磨规律的转动声和豆浆滴落的淅沥声。
西屋门口,阿暖不知何时又倚在了门边,目光专注地看着这她从未见过的劳作景象。
见那坚硬的豆子竟被石头磨盘碾碎,化作乳白的浆汁流出,她觉得甚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