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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鲜血,并非凡俗的赤红,而是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混杂着桀骜的金芒、冰冷的幽蓝数据碎片、蛮荒的灰色混沌气息以及温润的五彩光点,喷洒在刚刚成型的、半透明的“孤岛”壁垒之上,发出“嗤嗤”的异响,仿佛这方新生的天地也在承受着创造者的痛苦。

悟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身那勉强维持平衡的混沌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左眼的符文与右眼的星辰景象剧烈闪烁了几下,便彻底黯淡下去。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金箍棒脱手落下,斜插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而他本人,则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悟空!”

“大师兄!”

玄奘、沙僧、八戒惊呼着冲上前,堪堪在他倒地之前将他扶住。触手之处,一片冰凉,悟空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体内那原本磅礴浩瀚的力量此刻变得死寂而紊乱,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散。

“是反噬……”玄奘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悟空为了强行统合那三种截然不同的至高力量,开辟这方“孤岛”,几乎燃尽了他的一切,包括生命本源。那口怪异的鲜血,便是明证。

就在这时,外界那系统主体的无形波动,如同宇宙尺度的巨浪,终于拍击在了这刚刚诞生的“孤岛”壁垒之上!

“嗡——!!!”

整个孤岛剧烈地震荡起来!半透明的壁垒上,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又似天道符文的纹路,疯狂闪烁,抵抗着那绝对秩序的侵蚀与覆盖。壁垒之外,虚空被系统的力量强行“抚平”,化作了纯粹的、没有任何特征的幽蓝,仿佛他们这孤岛,成了无边蓝色画布上一个顽强存在的、不该存在的“污点”。

而另一侧,那来自归墟的、无形无质的牵引之力,也如同发现了有趣的猎物,变得更加清晰。孤岛边缘的空间,开始出现一种缓慢的、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的“褪色”现象,那是存在本身被稀释、被拖向终结的征兆。

内外交攻,危如累卵!

这方凭借悟空拼死一击才开辟出的庇护所,显然无法长久支撑。

“师父!怎么办?!”八戒看着昏迷不醒的悟空,又看看那不断震荡、光芒明灭不定的壁垒,急得团团转,“大师兄这样子……这破壳子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啊!”

沙僧紧握着降妖宝杖,怒视着壁垒外那无尽的幽蓝与逐渐蔓延的“褪色”区域,咬牙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不可鲁莽。”玄奘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悟空,又抬头看向那悬浮于孤岛中央、依旧散发着温润五彩光芒的女娲石碎片——它作为这方天地的核心之一,仍在勉力维持着壁垒的存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悟空那苍白而平静的脸上。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五行山下那个桀骜不驯的猴王,看到了西行路上那个嬉笑怒骂、却又总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徒弟。

一路走来,从灵山觉查到混沌挣扎,从花果山溯源到火焰山破妄,直至这天之痕的背水一战……是悟空,一次次用他的不屈与力量,为他们砸开前路,承担了最多的冲击与痛苦。

如今,轮到他了。

玄奘轻轻将悟空放下,交由沙僧照看。他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袈裟,站直了身体。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徒弟保护的文弱僧人,而是历经十世轮回、见证过红尘万丈、最终明心见性的求道者。

他走到孤岛中央,在那悬浮的女娲石碎片下方盘膝坐下。双手缓缓合十,闭上了眼睛。

“师父?”八戒不解。

玄奘没有回答。他开始低声诵经。诵的不是系统篡改后的佛经,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典籍,而是他十世修行,融汇了人间悲欢、众生祈愿、以及对宇宙真谛最朴素理解后,所形成的……独属于他金蝉子的“心经”。

随着他的诵念,他身上开始散发出光芒。那光芒,并非强大的能量,而是无比纯净、无比坚韧的“人性”之光,是他对“真”的执着,对“善”的坚守,对“美”的向往,是他作为“玄奘”这个存在,最本质的核心。

这光芒,与他手中的女娲石碎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五彩的补天之力,似乎找到了一个更加温和、更加贴近“生命”本身的载体,开始缓缓流向玄奘,与他的“人性”之光交融。

“师父!不可!”沙僧看出了玄奘的意图,他是要以自身为柴,点燃这女娲石的力量,加固这方天地,为悟空争取时间!

玄奘睁开眼,看了沙僧和八戒一眼,眼神平静而深邃,带着一丝诀别的温柔:“痴儿。悟空为护我们,已燃尽自身。为师这十世修行,若能化为薪火,照亮你们前路一线,便是功德圆满。”

他看向昏迷的悟空,轻声道:“保护好他……未来的路,需要他来走。”

话音落下,他周身的光芒骤然变得炽烈!那融合了人性之光与女娲石之力的光芒,如同奔流的江河,轰然注入到这方“孤岛”的壁垒之中!

原本剧烈震荡、明灭不定的壁垒,在这蕴含着至真至纯的“生”之意志的光芒灌注下,迅速变得凝实、稳定!壁垒上的纹路不再闪烁,而是固化下来,散发出一种温润而坚韧的光泽,牢牢地将系统主体的幽蓝与归墟的“褪色”阻挡在外!

孤岛,暂时稳固了。

而玄奘的身影,在光芒尽数灌注之后,开始变得透明,如同即将消散的晨雾。他脸上带着平和而欣慰的笑容,最后看了一眼他牵挂的徒弟们,最终……化作点点带着五彩光晕的流光,彻底融入了这方他牺牲自我所稳固的天地之中。

“师父——!!!”

沙僧和八戒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跪倒在地。

孤岛之内,一片死寂。只有女娲石碎片依旧悬浮,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仿佛玄奘不曾离去。壁垒之外,系统的幽蓝与归墟的侵蚀依旧虎视眈眈,但却暂时无法侵入这由生命与补天之力共同铸就的庇护所。

沙僧默默擦干眼泪,将昏迷的悟空背起。八戒红着眼圈,捡起了悟空掉落在地的金箍棒,紧紧握在手中。

他们知道,师父用生命为他们换来的,不是安逸,而是……最后的希望与责任。

就在这悲壮与绝望交织的寂静中,昏迷的悟空,手指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而他意识的最深处,那因为力量耗尽而暂时沉寂的混沌核心,在玄奘所化的“人性”之光与女娲石力量的滋养下,一丝微弱的、却更加纯粹、更加内敛的……全新的波动,如同种子破土,悄然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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