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木屋里的火塘还在噼啪响，火星子偶尔蹦起来，又很快落回灰烬里。顾北辰坐在熊皮上，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基石是监狱”“低语是诱饵”“对抗要献祭意识”“密钥曾是沟通桥梁”，这些话像一块块冰，砸在他心里，沉得喘不过气。
他得赶紧把这些情报传出去，尤其是传给沈清焰——她一个人在冰核基地里，要是不知道这些，太危险了。顾北辰摸出卫星通讯器，按了半天，屏幕上却只有断断续续的信号条，跟打摆子似的。他能感觉到，干扰是从冰盖那边来的，范围广得很，把整个区域都罩住了。
没法子，他只能把最关键的信息压缩加密——“基石为监狱，低语为诱饵，对抗需纯净意识献祭”，就这三句，反复点发送。他盯着屏幕，心里没底得很，这玩意儿能不能传出去，传出去能不能被收到，跟把纸条扔进狂涛里没两样。
同一时间，捕鲸站的储藏室里，阿杰快撑不住了。
屏幕上那个“基石”能量签名的数学模型，线条已经快画完了，可那模型透着一股子非人的冰冷，复杂得像个旋转的黑洞，正疯狂拽着他的理智往下掉。他鼻子里开始淌血，鲜红的血滴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手指跟抽风似的敲着键，耳朵里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响，像有无数根细冰针，在往他颅骨里钻。
就在他眼前快发黑，意识要被彻底吞掉的时候，口袋里那个备用终端突然闪了一下——是专门接收紧急信息的，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一条加密信息跳了出来。
是顾北辰的！
阿杰眼睛猛地一睁，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忍着头疼欲裂的感觉，点开信息——“纯净意识献祭”这几个字让他浑身一哆嗦，可更让他在意的是，信息本身带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残留，跟他正在解析的“基石”签名是同源的，却又有点不一样！
“就是这个！”阿杰低喊一声，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赶紧把那丝能量特征提出来，跟自己建的数学模型比对。越比对，阿杰越兴奋——“深渊之眼”用来触发他潜意识指令的，根本不是完整的“基石”签名，是个“简化版”，或者说“激活版”！要是他能模拟出签名的“静默状态”，或者造个能跟它共振干扰的假签名，说不定就能骗过那个触发机制，甚至暂时把它弄瘫！
这想法太大胆了，相当于要在自己这个随时会失控的“宿主”身上，造一种针对“基石”能量的“意识抗体”，或者说“干扰素”。
阿杰不再想着硬扛、硬屏蔽那个冰冷的签名，而是试着去“懂”它——先摸透它的规律，再模仿它的频率，最后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掺一点“错”的频率，刚好能让它内部乱起来。
这比之前还危险。他就像用自己的意识，在弹一首来自深渊的曲子，却要在最关键的音符上，故意弹错一个音。每试一次，都像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晃悠，随时可能掉下去。
另一边，冰核基地外围的废弃观测站里，沈清焰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气。
刚才那丝“低语”虽然退了，可那种被冰冷注视的感觉，像附在骨头上的疽，怎么都甩不掉。她知道不能停，多待一秒，暴露的风险就多一分。可她刚站直身子，口袋里那个一直关着无线电的微型接收器，突然震了一下——是约定好的特定频率，有信息！
沈清焰赶紧掏出来看，一下子跳出来两条。一条是顾北辰的，内容看得她心都揪紧了：“基石为监狱，低语为诱饵，对抗需纯净意识献祭。”另一条是阿杰的，更短，就一长串数学参数，加两个词：“尝试伪装。干扰签名。”
阿杰成了？！他真找到干扰“基石”能量签名的法子了？沈清焰的心脏“咚咚”狂跳，手里都冒出了汗。她立刻把参数输进随身携带的能量场分析设备，屏幕亮起来，开始根据参数生成模拟的能量波动。
她不知道这玩意儿管不管用，但现在这是唯一的光了。沈清焰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她得潜得更深，看看顾北辰说的“内部叛乱迹象”是不是真的，再找找有没有能进去的突破口。
她调了调防护服的能量屏蔽频率，跟阿杰给的干扰参数同步。然后像个幽灵似的溜出观测站，外面的风雪更大了，雪花打在脸上生疼，可这正好能掩护她。她朝着之前探测到的“回响过载”区域——西侧第三能源通道，慢慢摸过去。
越靠近通道入口，沈清焰越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力，意识也跟着发沉。她咬咬牙，启动了干扰模式。
就一瞬间，周围的压力好像…乱了？跟平静的水流里扔了颗石子似的，荡起一圈细微的涟漪。入口处那个一直稳定转着的能量涡旋，也顿了一下，形状有点变形。
有用！虽然效果弱得很，还不稳定，但真的有用！沈清焰眼睛一亮，抓住这一眨眼的功夫，像一道影子似的，滑进了能源通道。
通道里比外面还暗，墙壁上长着些奇怪的苔藓，忽明忽暗地发着光，照得四周鬼影幢幢。空气里满是臭氧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进鼻子里，让人心里发毛。
沈清焰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往前挪。路上碰到几个巡逻的傀儡士兵，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脸白得像纸，动作僵硬得很——大概是能量场乱了的缘故，他们的动作也有点不协调，沈清焰轻易就绕过去了。
她按着截获的通讯信息，往“回响过载”的区域走。可刚走到一个岔路口，突然出事了！
一股比之前强好几倍的意识波动，像无形的巨浪，从通道深处猛地冲过来！这不是之前那种轻轻碰一下的感觉，是带着恶意的、专门针对她的扫描！
阿杰的干扰参数根本扛不住，瞬间就崩了！沈清焰的伪装像纸糊的一样，一下子被撕得粉碎！
“发现入侵者！意识标记确认！最高优先级目标！”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通道里炸开，没有一点人气。
尖锐的警报声紧接着响起来，刺得耳朵生疼！
沈清焰心里“咯噔”一下——暴露了！而且对方精准地认出了她的“意识标记”，是上次那短暂的接触留下的？她没时间细想，转身就往最近的应急出口跑！
身后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又沉又密，是那些傀儡士兵被激活了，正追过来！可更让沈清焰害怕的是，那股冰冷的意识波动没走，像条毒蛇似的，死死缠住了她。它不再只是扫描，开始往她脑子里钻！
无数混乱的低语碎片，有诱惑的、有叫她毁灭的，像小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想把她的意志搅碎，把她的认知扭歪。沈清焰咬紧牙，拼命用“明镜台”的心法筑精神防线，跟那些侵蚀对抗。
可眼前还是开始重影——父亲站在她面前，笑着跟她说话；林慕云狂笑着，手里拿着燃烧的画；画廊里的火越烧越大，烟呛得她喘不过气…这些幻象比之前更凶，像潮水似的往她脑子里涌。
三线的信息总算凑到一起了，带来了一点希望的光，可也引来了更狠的反扑。沈清焰的潜入，刚看到点亮，就掉进了从没遇到过的绝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