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喘数声之后,西王母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醒转过来。
她轻嗯一声,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与媚意,由鼻息发出,更添诱惑。
她伸出粉藕般的玉臂,轻轻将上身支撑起来,锦被滑落,露出更多雪腻风光,脸上的红潮却仍未褪去,眸中水光潋滟,残留着梦境中的迷离。
若是有旁人在此,见到此情此景,定要惊得大跌眼镜。
素来以雍容端庄、凛然不可侵犯形象示人的西王母,竟会在独寝时露出如此娇媚情态,分明是……做了春梦。
只是不知,方才闯入西王母梦中,能与她共赴云雨,享此无边艳福的男主角,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得这位女仙之首如此眷顾,于梦中相会?
西王母怔怔地坐了片刻,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但那份幽怨却愈发明显。
她轻轻叹息一声,声音婉转低回,充满了难以排解的愁绪:“唉……你这小冤家,可知晓奴家的一片心意?”
“悠悠岁月,漫漫长夜,我也只能在梦中与你相会,一解相思之苦。想当年,你那般毫不留情地斥骂于人家,半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真不知要到何时,你我才能真真切切地结合,不再受这梦境虚妄之苦。”
这幽怨的自语,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要惊掉洪荒一众仙神的下巴。
就在这时,寝宫外响起一声轻柔的呼唤:“娘娘。”
西王母闻声,柳眉微不可察地一蹙,似是不喜在这等时刻被人打扰。
她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迷离与幽怨,恢复了平日那高贵清冷的模样,伸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寝衣与发髻,确保再无失仪之处,这才淡淡开口道:“进来吧。”
殿门轻启,进来的是她的心腹侍女,花蕊仙子。
花蕊仙子步履轻盈,上前恭敬行礼。
西王母端坐云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开口道:“何事禀报?”
花蕊仙子垂首,声音清晰地禀报道:“启禀娘娘,现今洪荒各地皆在传扬一则消息,那东海真龙一族族长元无天,将于一月之后,与不死火山凤凰一族族长天凤,正式举行大婚之典!”
“什么?”
西王母闻言,竟是失态地娇呼一声,原本端坐的身形微微一晃,眼神瞬间呆滞,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她红唇微张,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重复着:“元无天……与天凤……大婚?”
花蕊仙子有些奇怪地偷偷抬眼看了看自家娘娘。
按她所想,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应该是震惊于两大势力联姻对洪荒格局可能带来的冲击,或是思索其中深意才对。
可眼下,娘娘脸上非但没有多少震惊之色,反而流露出一种明显的……失落?
甚至那眼神深处,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与黯然。
“元无天和天凤大婚,娘娘为何会露出这般失落的神情?”
花蕊仙子心中大为困惑,却不敢多问,只得静静垂首立于一旁,等待吩咐。
寝宫内,一时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花蕊仙子侍奉西王母数百年,早已熟悉自家娘娘或威严、或慵懒、或算计的种种情态,却从未见过她流露出此刻这般,如同被抽去神魂般的深深失落。
那眼神空茫,仿佛某种珍视之物在眼前骤然碎裂,只余下无边无际的惘然。
静候片刻,见西王母仍自怔怔出神,玉容上的血色褪去,只余一片令人心揪的苍白落寞。
花蕊仙子心中担忧愈甚,不由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再次轻唤:“娘娘?”
西王母被这声呼唤惊醒,微微侧过脸来。
那张原本艳若红牡丹、雍容华贵的脸庞,此刻再也寻不见方才春梦初醒时的妩媚红霞,唯有挥之不去的黯淡与寂寥。
仿佛一夜之间,群芳园中最骄傲的那朵牡丹骤然失了颜色,让人观之,不由得心生无限怜惜。
花蕊仙子心中的疑惑如同藤蔓般疯长。娘娘今日实在太反常了。
她绞尽脑汁,也无法想通,为何听闻元无天与天凤大婚的消息,娘娘会是这般反应?
按常理推断,娘娘平日提及元无天,多是咬牙切齿,恨声言说“定要将那可恶家伙扒皮抽筋”。
即便听闻对手即将联姻,也该是愤怒、是忌惮、是思虑如何应对,怎会是这般…
如同失了心爱之物的失落与伤怀?
见西王母眼神稍稍聚焦,似是从那巨大的打击中略微回缓过来。
花蕊仙子虽满腹疑窦,却不敢多问,只得垂首禀报另一件事:“娘娘,宫殿门外,东王公大人前来拜访,您看……是否依惯例,请他们入内相见?”
西王母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用一种带着浓浓疲惫与疏离的低落语气说道:“请他回去吧。今日,我不想见任何人。”
花蕊仙子闻言,更是惊诧地看了西王母一眼。
这些年来,东王公为结盟之事,没少踏足昆仑仙岛,每次前来,西王母即便不算热情,也总会出于礼数与利益考量,亲自出殿相迎,宾主尽欢。
可今日,娘娘竟一反常态,直接拒见?而且是在东王公亲自登门的情况下?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此事关乎两方势力颜面,不得不再次确认,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娘娘,真的……要让东王公大人就此回去吗?东王公身份尊贵,若是这般直接回绝,只怕会折了他的面皮,于我们昆仑仙岛日后……”
“嗯?”
她话未说完,西王母猛地抬眼,眸中先前那片失落瞬间被一道凌厉如冰刃的寒光所取代,一股属于大罗金仙的磅礴威压毫无征兆地散发出来。
虽只一瞬,却已让整个寝宫的温度骤降。
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斥责:“我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吗?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花蕊仙子从未见过西王母对自己流露出如此骇人的怒威,吓得娇躯一颤,“噗通”一声跪伏在地,脸色瞬间煞白,连连颤声道:
“奴婢听见了!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回绝!”
在西王母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慌不迭地退出了寝宫,直到殿门在身后合拢,仍觉心有余悸,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侍奉数百年,她今日才窥见娘娘温和表象下,那深不可测的威严与决绝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