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和刘玉祥坐在桌前,眉头拧成一团。
地图摊了一桌子,可关于狼山底下油井地形的情报依旧毫无进展。
“这段时间松懈了,计划一直卡着,光说不练没用。”李云龙低声叹气。
刘玉祥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声音低沉:“曰本人恢复得越来越快,咱们再不动手,机会就没了。”
“关键是李清河还没醒过来,少了他,下一步根本没法走。”李云龙攥紧拳头,“没有他对地形的掌握,咱们等于瞎子摸路。”
“我心里也急,可眼下真没辙。”刘玉祥叹了口气,两个男人相对无言,只觉肩上担子压得喘不过气。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散时,高明生带着草原五班的战友们终于把鱼塘整修完毕。
张嫂在一旁指点方向,忙前忙后,进度快了不少。
“总算干完了!”有人拍拍手,咧嘴一笑,“就差开闸放水了。”
“这光荣任务,非高连长莫属!”大伙起哄起来,纷纷把目光投向高明生。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几步走上前,站在引水口处。
拿起工兵铲,轻轻一撬,原先垒起的土埂应声而倒。
水流顺着坡势缓缓流淌,从旁边的稻田漫进鱼塘,一圈圈涟漪荡开,映着暮色泛着金光。
看到那条引水槽终于派上用场,周围的战士们顿时兴奋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阵喧闹很快惊动了附近操练的弟兄们,甚至连指挥部里的李云龙和李清河也被吸引了注意。
“外头吵成这样,出啥事了?”
“这群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走,出去瞅一眼,八成是干成了什么事。”
两人推门而出,远远望见稻田边上围了一圈人,黑压压一片。
他们一边纳闷一边往前走,人群自觉分开一条道让他们通过。
此时,田里的水正顺着挖好的沟渠缓缓流入鱼坑,水流汩汩,不一会儿就注满了整个坑塘。
几个手脚勤快的战士早已跑去炊事班,把老刘和装鱼的木桶一块儿搬了过来。
一趟又一趟,随着大伙儿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桶里的鱼全被倒进了新家。
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儿一入水,立刻甩尾游开,上下翻腾,仿佛重见天日。
看着它们自在游弋的样子,不少人心里也跟着舒坦起来,就像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终于从曰军的铁蹄下喘过气来,日子慢慢有了盼头。
“我说呢,一个下午都没瞅见高明生人影。”
“原来这小子跟张嫂搭伙,在这儿偷偷摸摸整了个养鱼坑。”
“有了这个,往后咱们连队吃鱼可就不愁了。”
李云龙站在一旁,咧着嘴直笑。
这一下午几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换来的却是全连的实惠,值了。
这时,刘玉祥正委站上了田埂高处,拍了拍手,把大伙儿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众人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今天得谢谢高明生和他班里的兄弟,费力气挖了这个鱼坑,让咱们连多了个活水源。”
“我也提个要求——大家别靠太近,给这些鱼留点清净,别天天伸手去捞。”
“只有护好了它们,咱们才能长久吃上鲜鱼。”
“至于这鱼坑的事,今后全由张嫂一个人管。”
“想看鱼可以,但得在她忙活的时候来,别打扰鱼的生长。”
这番话说得在理。
不少战士打小在山里长大,一辈子没吃过几回鱼。
如今眼睁睁看着活鱼在眼前游,谁不想伸手碰一碰?可人来人往一闹腾,鱼也安生不了,迟早要出问题。
被点到名字的张嫂低着头,脸颊微红,一句话也没说。
可站着不动也不合适,便往前挪了两步,轻声开口:
“眼下正是鱼产卵的时候,我一定盯紧了,不让它们受惊。”
“也谢谢正委信得过我,交给我这差事,我肯定尽心守好。”
看着连里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场面,李云龙心里也暖和。
可就在他抬头望天的一瞬,眼角忽然扫到对面山腰上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他猛地定睛看去,那影子却已藏进树后,再也寻不见。
“嘿,刚才那是啥?”
“有人在那儿盯着咱们?”
“这事……得跟正委说道说道。”
热闹散去,晚饭过后,战士们陆续回屋歇息。
唯有指挥部那盏油灯,亮了一整夜。
李云龙推开房门时,刘玉祥正委正低头写东西,抬头一看是他,不由得一愣。
这么晚了,要不是自己叫他,这小子从来不会主动上门。
今儿反倒自己送上门来,准没好事。
“这么晚跑来干什么?”
“要是闲聊,趁早回去睡觉,我没工夫陪你扯淡。”
李云龙知道平时自己吊儿郎当,正委向来不待见他。
可这回他也不急着辩解,径直坐下,一屁股落在对面椅子上。
“您先别赶人,听我说两句。
这事要是真,说不定能牵出咱们一直等的那个机会。”
“您要是觉得没劲,我现在就走。”
这话一出,刘玉祥愣住了。
怎么?突然有线索了?
“站住!话说到一半就想走?”
“赶紧的,把你知道的全倒出来,别跟我玩这套!”
“要是不想说,今天就别想出门。”
李云龙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嘴唇,随后起身将屋里的门窗一一关严。
他动作轻缓,神情凝重,仿佛怕惊动什么似的。
他压低声音道:
“下午我和人在鱼塘边上巡查,眼角一扫,看见西南方向山坡上的树影里有个动静——有人躲在那儿,悄悄盯着我们看。”
“天色太暗,我没看清脸,但心里清楚得很,就是他来了!”
他语气笃定,可刘玉祥正委却听得一头雾水,眉头紧锁,忍不住催促:“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有话直说不行吗!”
李云龙没急着回应,反而更加警觉地缩了缩脖子,猫着腰绕到窗边扫了一圈,确认无人偷听后,才贴近刘玉祥正委耳边,声音轻得几乎只剩气音:
“还记得咱们在长安街碰上的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吧?那可不是一般人。”
“说不定他是来帮咱们的,只是以前有些误会,不好光明正大地露面。”
“只要他肯出手,李清河那边的麻烦就能放下,光凭他一人,就能把整个狼山的地势摸个透。”
“这人懂日语,心思又活,办起事来谁也猜不透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