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盘里摆十六只蟹,两只整蟹拆开的,八只涂黄的,八只抹绿的,排得整整齐齐,跟军队列队一样。
蟹钳、蟹壳也不扔,捡起来往边上一摆,摆出个螃蟹开party的造型。
蟹肉上头撒点姜丝、葱丝,再丢几粒红辣椒,红红绿绿,看着就上头。
锅里烧水,上汽了,搁进去蒸十五分钟。
时间一到,揭盖,挑掉姜葱和辣椒,淋一圈热乎乎的猪油,油花“滋啦”一声铺满表面,香气直接冲脑门。
鸳鸯膏蟹,成了。
满屋子人盯着那盘子,愣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哇——!”
“我的天,这哪是菜?这是艺术品吧?”
“我怕我一筷子下去,它就原地飞升了。”
楚西南二话不说,胳膊一抄,整盘直接抱怀里,脸都快埋进盘子里了。
“别客气,你们不吃我吃,死道友不死贫道,道理我都懂。”
苗侃:“……”
能把偷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服了。
其他人哪能由着他独吞?哗啦一下全围上去,手指齐飞,跟抢红包似的。
苗侃暗自得意——幸亏他多蒸了一盘,这盘属于他,别人别想沾手。
他调了碗姜末配香醋,蘸着蟹肉吃。蟹肉软嫩得像云朵,膏体肥润得像融化的黄金,一口下去,嘴里全是鲜,停不下来。
吃完蟹,一瞅时间,田螺泡得差不多了,该下锅了。
汤收掉一半,紫苏苗往里一撒,生抽、老抽、葱花跟着翻几下,香气立马炸开。
抢蟹的人刚喘口气,一回头——好家伙,新菜上桌了!
一大盆紫红亮泽的田螺,热气腾腾,香味勾魂。
一人一盆,瞬间埋头开嗦。
吃田螺的精髓在哪?不是嚼,是嗦!
有人用牙签戳肉,汤汁全漏掉,那叫吃田螺?那叫浪费人生。
汤才是灵魂——田螺的鲜、紫苏的辣、酱香的浓,全裹在这口汤里。
只有连肉带汤一起吸,那才叫过瘾。
螺尾剪得利索,火候刚好,一捏一吸,“噗”一声,肉就滑进嘴里,嫩得像初恋的指尖。
食堂里,只剩一片“嘶——嘶——嘶——”的声音,连咳嗽声都听不见。
苗侃也吃得忘我,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
吃到一半,一低头,狗子正蹲脚边,舌头舔地板舔得跟吸尘器似的,连一滴汤都没放过。
“你这小祖宗,比人还懂吃。”
他心一软,舀了半盘田螺,搁个小盘子推过去。
“汪汪!”狗子尾巴摇成螺旋桨,一口咬住,立马开吸。
它连学都懒得学,直接开挂,吸得比人还响。
吃得高兴,叼着盘子就窜出门,奔美食街后巷去了。
巷口的狗群一听动静,哗啦围上来,黑压压一片,狗眼睛全亮成灯泡。
“汪汪?”你吃的啥?
“汪!”田螺!
“哪儿来的?”
“我铲屎官给的!”
狗群集体沉默三秒,然后……呜呜呜哭成一片。
“呜呜呜……我家那个……连鸡骨头都舍不得给我啃干净……”
“羡慕哭了……”
“你家铲屎官,怕不是神仙下凡吧?”
……
齐年在家躺久了,牵着大金毛出门遛弯。
走了没多久,回头一看——狗呢?
急得满街找,最后在后巷角落发现。
大金毛蹲在一群狗中间,前爪搭地,一脸严肃,像是在主持狗界大会。
“大黄!回来!”
齐年喊。
大黄抬了下眼皮,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齐年愣了。
那不是普通狗的眼神。
那——是鄙视。
他使劲揉眼睛。
他家狗子,什么时候会用眼神杀人的?
“大黄!回家了!”
喊第二遍,狗子连头都不转,屁股一扭,干脆把背留给他。
齐年懵了。
这狗……是被什么魔物附体了?
平时喊一声,摇尾巴冲过来的主儿,今天居然……装失忆?
“行,你牛。”
齐年一转身,装作真走。
走了十几步,偷偷回头——好家伙,狗子还在舔地,一群狗围着它,像朝圣。
齐年心口一紧。
“你敢乱吃路边的垃圾?!”
冲过去拽狗绳,结果大黄四爪死死抠地,脖子硬得像铁桩,愣是不挪。
齐年是那种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的宅男,力气还没狗大。
拉不动,干瞪眼。
“你刚不是啃了两大根骨头?这才多久?又饿了?以前不是不吃地上东西吗?”
他忍不住凑过去瞅,想看看啥宝贝能让他家狗子叛变。
一瞧——
地上是个小塑料盘,里头剩几滴汤。
汤色深红,还飘着紫苏叶子,香气像钩子,勾得他鼻子发痒。
“这……就一勺汤?”
他鼻孔一抽,口水直接淌下来。
脑子一热,身子一歪,整个人差点趴地上去闻。
“哎?!”
他猛一清醒,才发现自己鼻尖快贴上一只柴犬的脑门。
“啪!”
他一个激灵,脸烫得能煎蛋。
刚才……他居然想舔?
天爷,他刚刚是想跟狗抢地上的汤喝?!
他猛地往后一蹦,差点撞翻垃圾桶。
妈的,我是不是被那汤下了蛊?
他发誓他真不是这种人!
面包掉地上?他连瞅都不带瞅一眼的。
可这味儿……太要命了。
像有人拿香气直接捅他鼻孔,勾得他魂都飘了。
齐年直起腰,环顾四周——除他跟这群狗崽子,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长舒一口气。
好悬,没社死。
这下他算懂了,为啥大金毛死活不跟他走。
要是他也是条狗,早趴地上舔得吭哧吭哧了,管它谁咬过!
可他是人啊……人不能这么没脸没皮。
他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分钟,眼睁睁看着那柯基把最后一颗螺肉塞进嘴里。
完了,忍不了了。
手一伸,直接从狗嘴里往外抠。
手感滑溜溜的,像个螺旋的小石头,也不知道是海螺、田螺还是啥螺。
汤汁还冒着热气,香得能让人原地升天。
齐年没多想,本能地凑过去舔了一口汤。
“嗡——”
鲜味直接在他舌尖炸开,比放烟花还猛。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脑子一片空白。
这……这玩意儿是人吃的吗??
顾不上脏不脏了,他直接对着螺尾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