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敛去笑容,语气郑重,如同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传朕旨意,今日,朕为翰林院侍讲林景衡、嘉禾夫人李春芽赐婚!择吉日完婚!
朕再准你们四个月假期,即可返回扬州筹备婚礼,风光大嫁。
待来年开春,再返京履职。
望你二人今后同心同德,夫唱妇随,相辅相成,继续为大明百姓福祉尽心竭力!
勿负朕望!”
“臣李春芽,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林景衡,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激动地一同叩首谢恩,声音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困扰他们多时的最大阻碍,不仅由皇帝金口玉言亲自化解,还得到了如此厚重的恩赏与祝福。
这一刻,所有的辛苦、等待、隐忍和谋划,都值得了。
此赐婚加封赏的皇恩圣宠,随着两人的离宫,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人们的赞赏目光投向了这对帝眼青睐,圣眷正浓,鸿运当头的年轻才俊。
永嘉王府内,王爷听闻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永嘉王将手中的玉扳指捏得死紧,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冷哼:
“‘嘉禾夫人’?正五品?
皇兄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他到底不敢非议皇帝,但心中的不快显而易见。
王妃在一旁唉声叹气,愁容满面。
而朱沅宁则在闺房里气得摔碎了一套最喜欢的官窑茶具。
她身边的侍女们吓得跪了一地,无人敢劝。
“嘉禾夫人!好一个嘉禾夫人!她凭什么!”
郡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内心深处明白,皇帝亲封,金口玉言,此事已再无转圜余地。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无力感袭上心头。
与永嘉王府的阴云密布截然相反,赵士荣的府邸里可谓是一片欢天喜地。
当心腹赵义将乾清宫传来的确切消息,特别是那“嘉禾夫人”的封号详细禀报。
这位向来沉稳的老爷子,竟忍不住抚须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妙!妙啊!”
赵士荣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对着侍立一旁的赵义道:
“陛下此举,堪称恩威并施,恰到好处!
‘嘉禾夫人’,此封号既点明了春芽的功绩所在,名至实归,又巧妙地避开了宗室封号的规制,不至于让她木秀于林,招来过多嫉恨。
正五品的品级,对于她眼下的功劳来说,是实至名归的擢升,又为将来更大的功绩留足了封赏的余地。
至于景衡,”
他满意地点点头,“翰林院侍讲,清贵无比,常伴天颜,这是陛下将他视为未来肱骨之臣在栽培啊!
前程似锦,真是前程似锦!”
喜悦之余,赵士荣立刻想到了远在扬州的亲家。
他当即移步书房,铺开上好的宣纸,挥毫泼墨。
在给林家的信中,他毫不吝啬对春芽的赞赏,称其能力卓着,福泽深厚,乃林家兴旺之兆。
他详细写道,景衡正是因为专注于协助春芽的御麦农事,深入实践,方能着成《御麦培耘录》这等实用典籍。
从而得到陛下嘉奖,升迁侍讲。
他强调,此次皇帝一同召见,一同赐婚,足见圣心对这对年轻人的喜爱与认可。
在信的最后,他郑重嘱咐林家,务必以最隆重、最风光的礼节,诚心诚意地迎娶这位皇上亲封的“嘉禾夫人”。
并提醒他们,估计圣旨不日也将抵达扬州,景衡和春芽很快便会动身返乡。
林家需即刻开始筹备大婚各项事宜,不得有误。
几乎在同一时间,杜尚书下朝回府,脸上也是春风满面。
他特意将儿子杜泽善和儿媳林明玥叫到跟前。
“今日朝上,陛下对景衡和春芽赞不绝口啊。”
杜尚书语气中带着欣慰,“景衡升了翰林院侍讲,这是入了帝心的青眼,前途无量。
春芽封了‘嘉禾夫人’,圣眷正浓。
他们二人,如今可是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年轻才俊。”
他看向儿子儿媳,语重心长地叮嘱:“你们往后,要与他二人多加亲近。
这是好事,于家于己,皆有裨益。”
林明玥心中本就为弟弟和春芽感到由衷的高兴,此刻听到公爹也如此肯定,更是欢喜。
晚间,她与夫君杜泽善私下说话时,杜泽善又悄悄将之前京西皇庄虫害事件背后,极可能有永宁郡主因妒生恨,推波助澜的猜测告诉了她。
林明玥听完,心中顿时对那位郡主生出了极大的厌恶。
“此女竟是如此歹毒!”
她蹙眉道,“为一己私欲,竟敢罔顾民生大计,做出这等损国利己的出格之事!
这样的心性,如何配得上我那一心为公、清廉正直的弟弟?”
她越发觉得,春芽才是弟弟的良配。
当下,林明玥也立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扬州。
在信中,她详细说明了弟弟林景衡和春芽在京城取得的耀眼政绩和获得的浩荡皇恩。
极力劝说父母,务必从心底里尊重、爱护春芽这个弟媳,切不可再因过往的出身之见而心存丝毫芥蒂,以免寒了人心,更辜负了圣意。
几天后,京城赵府承载着京中最新消息和重重嘱托的信件,终于抵达了扬州林府。
林府老太太、大老爷和大太太聚在荣寿堂客厅。
听管家一字一句地念完赵士荣的来信后,三个人全都惊呆了,荣寿堂内一时落针可闻。
皇帝为景衡赐婚的对象,竟然不是他们之前期盼的永宁郡主,而是那个他们一度嫌弃出身卑微、曾是丫鬟的李春芽!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李乡君、李管事,如今竟鲤鱼跃龙门,被皇帝亲封为“嘉禾夫人”,是秩正五品的诰命!
“正五品……”
大老爷林正清喃喃自语,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在官海沉浮十几年,兢兢业业做到两淮盐运使,也才是个正五品!
而春芽,一个年轻女子,竟凭农事之功,短短两年时间就获得了与他平起平坐的品级!
还有他的儿子景衡,短短一年时间,就从七品修撰升到了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
这简直是坐了飞箭般的升迁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