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冬，飘着零星小雪。
江琳帮着带教老师忙完判卷打分等收尾工作，陆老师的儿子陆昶也放了寒假。父子俩立即打点行李准备回东北过年。
陆天远给江琳手机转账1万块钱，留言说：“跟我回家吧别打工了，回头我继续补给你。”
钱是男人对女人最直接的表白了吧，胜过啰里吧嗦没用的话。
这钱她不能收，心还是被暖到了。
秒退给他：“谢谢老师，不用了。”
本来还想打上“我不缺钱”，又怕被他误会她在炫耀，或者被误认为她和韩伟是金钱关系，就没接着说，以免言多必失。
他的失望里有强烈的不满和怒气，努力压制着没让江琳感觉出来。
他儿子在家，他一个马上40岁的男人，一个家长，多数时候都能拿得起放得下，沉得住气。起码当着陆昶的面，他极力不让自己失态失言。
一切的怒火，都化为淡淡的一笑，指头发送：“我非常非常非常遗憾，你答应过老人的事不兑现，他们会多难过……”
叔可忍婶不可忍吧， 马旋。江琳将陆天远的信息给马旋看，说这分明是道德绑架，去他家都是他跟他父母承诺的，又不是我。
马旋又搬出那句座右铭：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你肯定有什么事让他误以为你喜欢他。
江琳脸一红，想起韩伟也责怪过她：苍蝇不叮无缝蛋一说。
那也没辙了，目前她只能先选择韩伟。
陆天远父子俩走后，职工公寓只剩下了零星几个人。寒假里除了安保人员，极少有人会继续留在单位住。
黄荣进入一家卖保健品的公司做推销员。为了和他在一起，马旋也应聘来做假期工。推销员门槛低，基本只要愿意，就能做，何况她还有大学生的名头。
周立斌还在新疆项目部，要等春节前夕才有可能回来，真是天时地利。
韩伟电话打过来：“你个死丫头，再不来，我要憋出前列腺炎了，害人。”
她气鼓鼓：“我就是用来防止你前列腺炎的吗？”
韩伟：“什么话！肯定是我爱你才需要嘛，不然找小姐，用手……”
假期总是迷茫的，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去哪里都一样。
下高铁后，韩伟开着自己的车来接她。江琳打车习惯了，自然而然去开后座的车门。韩伟拦住：“你只能坐在我身边。”
“嗨，老夫老妻了，坐哪不一样。”
“哈哈死丫头，喜欢你听说老夫老妻，但要是想留住你，恐怕得先让你生个孩子。”
这个南方人，以前没这么多想法，但是对江琳，他也是缺少安全感，总怕她飞了。
安全感也真是一种直觉，男人女人都有。
说到生孩子，韩伟又觉得好笑。“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孩，我都无法想象，你怎么会照顾孩子，哈哈。”
韩伟一见到她，总是动不动就哈哈笑出声，开心。她不仅是带给他身体的快乐，还有心理的。
提到孩子，江琳却更加烦躁。她才多大，肯定不能生孩子呀。自己工作没有稳定之前，没有自己的居所之前，她才不会要孩子，甚至婚姻。
坐到副驾，韩伟给她扣上安全带，顺便亲了她一口，低声问：“这次把你弄到怀孕再走好不好？或者干脆别走了……”
她正一肚子委屈：“如果已经怀孕了呢？”
韩伟：“那就生嘛。”
江琳：“你喜欢男孩女孩？”
韩伟：“都行，你生的，我都喜欢。”
启动车子，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握她的手，不忘了夸自己：“我的手热吧？我就是你的中央空调，冬暖夏凉。”
的确这样，韩伟这个南方男人，看着单薄清瘦，却爆发着神奇的热量。他冬天从不像北方人穿臃肿的羽绒服，至多一件皮衣，但他的手永远是热的。
他也一直对她不错，但她从来没有安全感。或许，还是自己不够自信。
韩伟事业有成，而她一无所有，她的美好，可能只是因为他的错爱。万一哪天他醒悟了，突然发现她很普通，谁能留住他？
真是扎心，自己对他的不爱，如果说是嫌弃、看不上，不如说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自知之明。
她不想承认是这样。她是211大学生江琳，是洁身自好的江琳，而他从前滥情滥性，他必须是低下的，下里巴人的，龌龊的，庸俗的。
“想什么呢宝贝？”他手上用了点力问她。
“你为什么爱我？”她轻轻问道，“你可以清醒一点，看看我有什么值得你爱。”
韩伟：“你又胡思乱想了，其实我知道，人都会老的，你会，我也会。老也没有什么可怕，你老了也会很漂亮。”
他曾经势利、现实，自私，甚至有着商人的狡诈，但在她面前，他变得细腻小心起来，并焕发出远离而立之年的活力。
他从前，除了联络生意合作、签合同，就是到处走走、玩玩、吃吃，做事业的同时，玩不同的女人。
遇到江琳他才变了。开始留意浪漫的东西，听“靡靡之音”时就会想到那个唱歌的女孩是她。
以前他听音乐时，对歌里的声音动心，在现实中他遇到了，她哪儿都好，声音比唱歌的女人还柔。
他的房子在二楼，窗帘大开。平时，他喜欢阳光普照，秘书来这里办公时，外人都能一览无余。
他拎着她的箱子，上楼开门。
秘书小朱迎接出来，依着韩伟的介绍，拘谨又礼貌地说了声：“江琳你好。”
小高比江琳大一岁，看上去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但果然如韩伟说的那样，不漂亮，有一双细长的、老实人的眼睛，毫无危险系数。
秘书的存在，也让江琳拘谨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和韩伟在一起经常莫名其妙地害怕外人耻笑。虽然韩伟看上去比她大了许多，也并不在老男人行列里。
“你准备一下。”韩伟一边用遥控器关闭窗帘，一边说，“我先处理工作上的事，给你十五分钟。”
“准备什么？要出去？”
“刚下车，出去干什么？没长脑子？”
“那准备什么？”
韩伟：“卧室里有浴室，你的新浴袍，你把自己洗香，做事认真一点，摆成你的经典型造型——‘大’字即可，我老韩容易满足得很……”
江琳：“秘书还在呢。”
韩伟：“怕她做什么？她得听我的！”
江琳：“晚上吧，我很累了。”
韩伟：“我想尽快让你怀上，省得你跑掉了，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