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那片伏击之地后,幻雾幽林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重,林间的光线愈发晦暗。空气中那股干扰心神的奇异能量也增强了,仿佛有无数细碎的耳语在雾气中回荡,试图将人引入歧途。好在凌皓神识强大,沐晚秋剑心通明,彩翎亦有独特感应之法,三人互相印证,才不至于迷失方向。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虬结的古木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残破的石柱、断裂的碑刻,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刻痕模糊,充满了岁月的气息。地面也不再是松软的腐殖质,而是出现了人工铺设的巨大石板,虽然破损严重,仍能看出昔日的规整。
“我们好像接近秘境的核心区域了。”凌皓停下脚步,蹲下身拂去一块石板上的苔藓,露出下面模糊的阵法纹路,虽然灵力早已流失殆尽,但依稀能感受到曾经的玄奥。
沐晚秋清冷的眸子扫过四周断壁残垣,轻声道:“此地剑气残留,虽经岁月消磨,仍存一丝锐意。”她对于剑道相关的痕迹格外敏感。
彩翎则指着前方雾气中若隐若现的一片巨大阴影:“你们看那边,好像有座很大的建筑!”
三人谨慎靠近,雾气渐散,一座宏伟而残破的宫殿遗迹呈现在眼前。宫殿大半已经坍塌,只剩下几根擎天巨柱和部分墙体倔强地耸立着,上面布满了剑痕、爪印以及各种法术轰击的痕迹,诉说着曾经惨烈的战斗。一股苍凉、古老、却又隐含威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显然,他们并非第一批抵达此处的人。遗迹入口处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四支队伍,彼此间泾渭分明,气氛紧张。其中一支,正是由那烈阳帮的赵焱带领,他们人数最多,有五人,气息相连,隐隐结成阵势,实力最强。另外三支队伍则分别由两到三人组成,能抵达此处,显然也都不是弱者。
凌皓三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带着审视、警惕,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敌意。赵焱看到沐晚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冷厉取代。在这里,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遗迹的入口,是一扇半掩着的、布满玄奥符文的巨大石门。石门表面流光闪烁,形成一道强大的禁制光幕,阻止着外人进入。看来,这几支队伍都被这禁制挡在了外面。
“又来了几个送死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冷哼道,他所在的队伍只有两人,但气息凶悍,显然是常年在刀口舔血之辈。
赵焱作为在场实力最强队伍的领头人,上前一步,沉声道:“诸位,这禁制古怪,非一人之力可破。不如我们暂时联手,先破开禁制进入遗迹再说。至于里面的机缘,各凭本事,如何?”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其他队伍虽然彼此忌惮,但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纷纷点头同意。凌皓与沐晚秋、彩翎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微微颔首。眼下确实需要合力。
就在众人准备合力攻击禁制光幕时,异变突生!
石门上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虚幻的身影自光幕中缓缓浮现。那是一位身着古朴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虚影,面容模糊,但一双眼睛却如同星辰般深邃,蕴含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智慧。一股远超筑基期,甚至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灵魂战栗的威压淡淡散开。
“金……金丹期残魂!”有人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修士身死道消,但若生前修为高深,或执念极强,一丝残魂有可能依附于特定器物或地点长存。眼前这老者虚影,显然就是一位上古金丹修士留下的一缕残魂!
“后世小辈……”老者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乃‘玄玑殿’遗址,吾乃守殿之灵‘玄玑子’。”
众人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怠慢。金丹期,对于他们这些筑基修士而言,已是需要仰望的存在,即便只是一缕残魂,也绝非他们可以抗衡。
玄玑子残魂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人,继续道:“尔等能寻至此地,也算有缘。然,殿内传承,非庸碌之辈可得。欲入此门,需经三考:一考悟性,二考战力,三考心性。通过者,可得吾之部分传承,亦有机会获得离开此秘境的捷径线索。”
捷径线索!众人眼睛一亮。这意味着可以大大节省时间,在排名上占据先机!
“敢问前辈,如何考核?”赵焱压下心中激动,恭敬问道。
玄玑子残魂袖袍一挥,石门前的空地上顿时浮现出三样事物:左侧是一面布满复杂星辰轨迹的石壁,星光流转,奥妙无穷;右侧则升起三尊手持不同兵刃、散发着筑基后期气息的石像傀儡;中间,则是一面光滑如镜的石碑,镜面朦胧,仿佛能映照人心。
“悟性之考,参悟此‘星轨壁’,一炷香内,寻得星轨运行之规律,指出其中一处谬误即可。”
“战力之考,击败一尊同境界石像傀儡,或在其攻击下支撑百息不败。”
“心性之考,直面‘问心镜’,照见本心,无惧无惑者,方可过关。”
规则清晰,但难度显而易见。那星轨壁复杂无比,看上一眼都觉头晕目眩;石像傀儡气息凝实,绝非普通筑基后期可比;问心镜更是玄乎,直指道心,最是凶险。
“每人需至少通过两考,队伍中至少一人三考皆过,方可全员进入。”玄玑子残魂补充道,“考核开始,自行选择顺序。”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众人都在权衡。赵焱队伍人多,很快分配好任务,他自信悟性战力都不弱,率先走向星轨壁,另一名弟子则挑战石像傀儡。
其他队伍也纷纷行动。有人选择先挑战相对“实在”的战力考核,有人则对悟性有信心。
凌皓看向沐晚秋和彩翎:“沐姑娘剑心通明,战力无双,战力考核当无问题。彩翎灵觉敏锐,或可尝试悟性。我三者皆可一试,我们先观其变。”
沐晚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石像傀儡上,战意微升。彩翎则好奇地打量着星轨壁。
前面尝试的人,结果大多不理想。星轨壁前,不少人抓耳挠腮,时间耗尽也毫无头绪,甚至有人心神受损,口鼻溢血。战力考核那边,能击败傀儡的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勉强支撑百息,已是狼狈不堪。问心镜前,更是有人看到幻象,或痴笑或痛哭,道心不稳者直接昏迷。
轮到凌皓三人。沐晚秋径直走向一尊持剑石像傀儡。傀儡感应到挑战者,眼中红光一闪,剑气勃发,攻势凌厉无比。然而沐晚秋的剑更快、更冷、更纯粹!她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刺、劈、撩、抹,却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剑意,不到三十息,便将那石像傀儡的核心击碎,傀儡轰然倒地!引得众人侧目,连玄玑子残魂也微微颔首。
彩翎则选择了星轨壁。她静心凝神,双眸中泛起七彩微光,那些纷繁复杂的星轨在她眼中似乎变得有序起来。她天赋异禀,对轨迹、规律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虽然耗费了些时间,但在香燃尽前,成功指出了一处细微的轨迹偏差,通过了悟性考核。
最后是凌皓。他先走向星轨壁。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急于推演,而是静立片刻,心神完全沉浸其中。《黑帝水皇诀》赋予他对天地韵律的独特感知,加上他两世为人的灵魂底蕴,悟性本就极高。在他眼中,那万千星轨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遵循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水流”般的韵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抬手一指,精准地点出了三处连玄玑子残魂都露出讶色的隐藏谬误!
“善!悟性绝佳!”玄玑子忍不住赞道。
接着,凌皓走向战力考核。他并未选择击败,而是纯以水皇拳法防守,在石像傀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身形如水中礁石,岿然不动,拳意圆融,将攻击一一化解,轻松支撑过百息。
最后,他站到了问心镜前。镜面涟漪荡漾,映照出他内心深处的一些景象:前世的遗憾、今生的追求、对力量的渴望、对未知的警惕……种种幻象纷呈,但凌皓道心坚定,目标明确,所有幻象皆如镜花水月,无法动摇其心神分毫。镜面最终恢复平静,映出他清澈坚定的眼神。
三考皆过!而且表现远超他人!
玄玑子残魂看向凌皓的目光,充满了欣赏:“根骨上佳,悟性超群,道心坚定,实乃良才美质。汝,可愿接受吾之核心传承?”
此言一出,赵焱等人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看向凌皓的目光充满了嫉妒与寒意。而沐晚秋看着凌皓的背影,清冷的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
遗迹之门,缓缓洞开。真正的机缘与挑战,就在门后。而凌皓三人,无疑已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