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虹吻石畔就飘起了金盏花的淡香。妞妞抱着装信的布袋子蹲在石边,手指反复摩挲着袋口的红绳蝴蝶结——今天要把信寄给阿远,她特意早起,想让信第一个被邮局的人取走,早点飘到阿远身边。
“要不要再给信袋系片新鲜的金盏花?”顾念苏提着竹篮走来,篮里装着刚采的花,花瓣上的露珠还没干,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妞妞立刻点头,小心翼翼从篮里挑了朵开得最艳的,用细麻绳系在信袋的红绳上:“这样阿远哥哥拆开信,就能先闻到花香,就像看见石畔的花一样。”老奶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叠得整齐的蓝布,轻轻盖在信袋上:“早上风凉,别让露水打湿了信,等太阳再高些,咱们就去邮局。”
秦叔扛着新做的木架过来时,信袋还在石顶晒着太阳。木架做得小巧精致,上面刻着“虹吻石信架”五个字,字缝里描了金盏花汁,黄澄澄的格外亮眼。“以后寄信都把信放在这架子上,让它先沾沾石头的暖,再带着暖意走。”秦叔把木架钉在石边,刚好能稳稳托住信袋,阳光照在木架上,连影子都透着暖。
张爷爷来得晚,却带来了个惊喜——他把昨天画的落日吻石图,做成了小小的明信片,背面还印着那句“落日吻裸石,新芽抱暖痕”。“给阿远多寄几张,让他分给身边的人看看,咱们虹吻石的落日,有多好看。”张爷爷把明信片塞进信袋,又特意拿出一张,贴在木架上,“这张留给石头作伴,让它也记得,今天寄走了多少心意。”
等到太阳升到半空,大家才一起捧着信袋往邮局走。妞妞走在最前面,怀里的信袋紧紧贴着胸口,像是怕暖意跑掉。路上遇见村里的人,都笑着问是不是给阿远寄信,有人还往信袋里塞了颗晒干的金桔,说让阿远尝尝家乡的甜;有人递来片自己绣的小叶子,说给信袋添点好看的。等走到邮局时,小小的信袋已经变得鼓鼓囊囊,装满了石畔和村里人的心意。
寄完信回来,太阳已经偏西。大家刚走到虹吻石边,就看见石顶的木架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只小麻雀,正歪着头啄食贴在上面的明信片。妞妞赶紧跑过去,小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明信片却被啄出了个小小的洞,刚好对着画里落日的位置,像给落日添了个小光斑。“这是小麻雀在帮阿远看落日呢!”妞妞蹲在木架旁,小心翼翼把明信片抚平,顾念苏笑着点头:“是呀,它在替阿远跟石头打招呼呢。”
秦叔搬来梯子,又给虹吻石的红绸添了个小小的铃铛。风一吹,铃铛“叮铃”响,红绸跟着晃,连石边的新芽都轻轻摇摆,像是在跟着铃声跳舞。“这样不管白天晚上,只要风一吹,就像石头在跟咱们说话,也像在跟远方的阿远打招呼。”秦叔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红绸和铃铛,眼里满是笑意。
老奶奶坐在石边的小凳上,掏出怀表轻轻擦着。表盘上还沾着早上的露水,在夕阳下泛着淡光。“阿远小时候,最喜欢听怀表的声音,说像星星在眨眼睛。”老奶奶把怀表贴在耳边,“现在有了铃铛声,怀表声和铃铛声混在一起,就像咱们都在跟他说话,他肯定能听见。”
张爷爷打开画夹,开始画今天的落日吻石图。笔尖刚落在纸上,就看见远处的落日开始下沉,金色的光一点点漫过来,先落在石顶的木架上,再往下漫过红绸、铃铛,最后落在石脚的新芽上。今天的落日格外红,像是知道信已经寄走,要给石头一个更热烈的吻。
“落日吻石头啦!”妞妞跳起来,指着石顶喊。所有人都抬眼望去,落日的边缘刚好贴在虹吻石的顶端,红裸的石身被染得透亮,红绸和铃铛都裹在金红的光里,连木架上的明信片,都透着暖红的光。顾念苏赶紧举起相机,镜头里的画面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红裸的石头承着落日的吻,红绸飘着,铃铛闪着,新芽举着小叶,木架上的明信片沾着光,连石边的金盏花,都像是被镀了层金红的膜。
落日慢慢沉下去,光一点点退走,但石面的红痕却比往常更清晰,像是把落日的吻牢牢刻在了上面。妞妞跑过去,把早上寄信时剩下的金盏花,轻轻放在石顶的红痕旁:“这是给石头的花,也是给落日的花,谢谢它们每天都来赴约,也谢谢它们帮我们把心意带给阿远。”
夜色漫上来时,玻璃灯的暖光又亮了。大家围坐在石边,听着铃铛的“叮铃”声,看着石顶的红痕,手里捧着张爷爷画的明信片,心里满是期待。顾念苏把今天寄信的事,仔仔细细写进《虹吻石记》里,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信袋,袋口飘着金盏花,旁边写着:“信已寄,暖随行,落日吻石时,便是归期近。”
夜风轻轻吹过,铃铛响得更欢,红绸晃得更柔,新芽的小叶轻轻碰着石面。所有人都没说话,却都在心里盼着——盼着阿远早点收到信,盼着他能看见拓纸上的红痕、碎石上的字、明信片里的落日;盼着明天的日出更暖,落日的吻更柔,虹吻石边的每一样东西,都能攒更多的暖,等着阿远回来,一起看落日吻过红裸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