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修为不低的修炼者来说，会犯这种错，实在太让人诧异了。
盛衣澜抬头，看见了盛九宣。
她定了定神，道：“多谢。”
她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盛九宣问她。
他气质一如既往的温润，只是经历过盛如欢的事后，他不爱笑了，温润之中总是带着淡漠。
“没什么。”盛衣澜低低应了一声。
盛九宣看了眼她过来的方向，是乾坤殿。
“我先走了。”盛衣澜脑袋又乱起来，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总是一不注意，脑海中就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景象。
微生重华宠溺的将她抱在怀里的样子。
她抱着他腰喊他师尊，和他撒娇的样子。
他冷淡地看着她，要她服下真言丹的样子。
他眼神可怕，说要问月永远消失，要她身边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旁人的样子。
以及，乾坤殿那紧闭的，让她半步也不能踏进的殿门。
还有，花月离羞怯温柔地说，微生重华是她未婚夫的样子……
她神色恍惚，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白成什么样，眼圈还微微泛红，抬脚的时候前方有个石头，可她都没注意到。
盛九宣拧了拧眉，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了？”盛衣澜完全没了平时的警惕，被他一拉，竟然踉跄了一下。
她看他的眼神带着茫然，有些可怜无助的意味。
盛九宣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之前找了些稀奇的灵药，一直没有给你，后来忘了，再想起的时候，觉得你恐怕不需要了，我就让人酿成了灵酒，味道和寻常的酒有些不一样，和我去看看吗？”
盛衣澜摇了摇头，道：“抱歉，我……”
盛九宣抓着她胳膊的手没有松，打断她：“我一直都给你留着，想着你什么时候能亲自尝尝。”
盛衣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答应了，“……好。”
盛九宣带着她去了他住的宫殿。
他的确酿了灵酒，和盛衣澜说的都不是假话。
他让人将好生储存着的灵酒拿上来，然后屏退了身边所有宫人，只和盛衣澜两个人相对而坐。
他取过杯子，亲自给盛衣澜倒了一杯，道：“试试。”
盛衣澜看了一眼，端起杯子一口饮尽。
的确是和寻常的酒不一样，这灵酒带着些许甜味，味道也不刺激，更像她以前喝过的果酒。
盛九宣好笑道：“你这喝法，我这点酒恐怕不够你喝。”
盛衣澜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浅，也很短。
盛九宣又给她倒了一杯。
盛衣澜这次分了两口喝完。
盛九宣不再说话，继续给她倒。
他没有说的是，这酒虽然味道不够刺激，后劲却很大，普通人两杯就要醉了。
盛衣澜是个修炼者，承受能力更强一些，但是一坛酒喝光，她的眼睛也变得迷离起来了。
她撑着腮，面色绯红，还想伸手去自己倒酒，却连杯子都端不稳了。
盛九宣一口没喝，就在对面看着她。
盛衣澜醉得在桌子上趴下去的时候，他还坐得端正。
他轻声说：“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想来你也不会告诉我，因此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你，也只有让你醉一场，忘掉一晚上烦心事。”
……
乾坤殿。
龙一收到盛衣澜去了盛九宣那里，还喝醉了的消息，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当即进了大殿，将消息禀报给了微生重华。
正在打坐入定的微生重华猝然睁开眼睛，眼中还有没有褪去的猩红。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神态有些可怕。
龙一跪在下首，他声音都跟着紧绷起来，“少主之前来了乾坤殿一次，属下谨遵尊上的吩咐，没让少主进来，少主或许是心情不好，路上遇到二皇子殿下，二殿下有些不放心，就将他带了回去……之后，少主喝了些酒，醉了过去，可能是考虑天色已晚，再送他出宫不方便的原因，二殿下就让少主歇在了自己的寝宫。”
他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阵响——是殿中刚换的茶具又被微生重华没控制住的灵气崩成了碎片。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尊上一动怒，这殿中的东西就要遭殃，龙一瞄都没瞄一眼。
微生重华站了起来，阔步往殿外走，速度快得在龙一身边刮起一阵风。
龙一急忙跟上。
微生重华到盛九宣那里的时候，盛九宣正让人打水给盛衣澜擦脸。
宫女端着水盆上来，盛九宣却突然想到，似乎听说过，盛衣澜平时就不喜欢下人伺候。
于是顿了顿，他改变了主意，对宫女说：“你下去，我来。”
宫女将手中拧了水的湿帕子递给盛九宣，恭敬地退下。
盛衣澜躺在软塌上，身体微微蜷缩起来，脸蛋红得像苹果，比脸蛋更红的是嘴唇。
她嘴唇轻轻地动，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盛九宣靠近，微微俯身去听，然后听到她喊的是：“师尊……”
盛九宣一顿。
她的语气那样难过，也不知道那个人，怎样伤了她。
盛九宣伸手，将她脑袋托起来，用帕子给她擦脸。
他从没给人干过这种事，动作有些生疏，有一下似乎是力道重了，弄疼了盛衣澜，她深深地拧眉，伸手要打开他的手。
“别闹，这次我小心一些。”明明她不一定能听得见，盛九宣的声音却很轻柔。
感觉到她在挣扎，盛九宣索性揽住了她的肩膀，困住了她的上半身。
这次他的动作小心了许多，细看有些温柔的意味。
微生重华就是这时候来的，罡气将门撞开，他一眼就看到，盛衣澜衣裳有些凌乱地被盛九宣抱在怀里，盛九宣背对着他，微微低头，好像在亲吻她一样。
“你在干什么？”微生重华声音森寒，扬手就朝盛九宣打去！
盛九宣下意识要躲，却又想到还有盛衣澜，动作霎时顿住，于是硬生生挨了微生重华一招，直接摔了出去。
微生重华或许是顾忌天圣帝，没有下死手，但是盛九宣还是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咙口都涌上了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