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最好不要撒谎，不然我的手段，可不止这么一点。”盛衣澜补充。
盛如欢身躯一颤，闭了闭眼，道：“三年前，无垢宫宫主亲自来北炎收徒，说是来找‘有缘人’。她用一件法宝，算出了她想找的人的具体方位，我无意间……看到了。”
无垢宫宫主算出的地点，具体下来竟然是定远侯府一处小院，盛如欢一打听，得知那里住的竟然是盛衣澜、那个被父皇驱逐出宫的废物。
她震惊之余又感到不甘心，最终欲望和情感战胜了理智，她派人弄晕了盛衣澜，然后自己去了那个小院。
于是等无垢宫宫主被人带着走进那处小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
天圣帝问她为什么在那里，盛衣澜又去了哪里，她茫然又无辜地说：“我突然想到七弟，就来看看，可是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等了两个时辰了，也不见他人影。”
当时无垢宫宫主和她身边的人纠结又审视地看着她，争论着“有缘人”到底该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还是恰好出现在这里的盛如欢。
而之后得知盛衣澜是个男儿，无垢宫宫主的纠结突然就没了，松了口气般，坚定地认定了盛如欢才是她要找的人。
然后她被无垢宫宫主带回了无垢宫，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宠爱和重视。
在无垢宫，所有弟子之中，没有人比她得到的资源更多，所有的好东西，都要她先挑过，不要了，才会轮到别人。
所有的资源，都以她为先，等她足够了，别人才有机会。
与其他弟子发生冲突，不管原委是非，最后她一定是被袒护的那个。
甚至无垢宫宫主在面对她时，除了宠爱和纵容之外，还隐隐约约有种恭敬的感觉，好像主仆一般。
而得到的越多，盛如欢就越惶恐，害怕有一天，无垢宫宫主发现了真相，会让她失去所拥有的这一切。
所以这次收徒，她请示了无垢宫宫主，北炎这边她亲自主持，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盛衣澜。
——以前她没怎么将盛衣澜放在心上，在她的认知里那不过是一个废人。但是皇宫突然有人给她传信，提到了盛衣澜的改变。
知道盛衣澜不再像以前一样低调无能，反而变得耀眼起来，她顿时不安起来。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计划。
盛如欢说完，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只除了盛衣澜，她神色仍旧淡淡的，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更没有委屈和不甘。
反而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你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偷的我的啊。”
盛如欢下意识尖锐地反驳：“就算当初让你去了无垢宫又怎么样？你当时只不过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去了也不可能拥有我今天的一切！”
“是吗？”盛衣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的是这样？”
盛如欢心头一跳，有些不敢与她对视，她慌乱地转开了眼。
很多细节，她没有说出来——比如无垢宫宫主对她不同寻常的看重，以及那奇怪的恭敬。
她有种感觉，当初她若是没有偷走那个机会，盛衣澜进了无垢宫，就算真的只是一个废物，仍旧能够得到无垢宫宫主的看重……
平时相处之中，她就隐约感觉到，无垢宫宫主在意的，根本不是她本身的天赋和表现，而是……她这个人。
或者说，这个身份。
“好了，你想怎么死？”盛衣澜突然说道。
她手心出现几个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这里面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吞下去就能瞬间毙命。”
她一一介绍，“这瓶服下去后会七窍流血，这瓶服下会穿肠烂肚，这瓶服下骨肉都会腐朽成灰。看在小时候相处过一段时间，也叫过你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个选择的机会，喜欢哪个？”
盛如欢沉默良久，最终惨然一笑，伸手，从盛衣澜手中随便拿了一瓶，然后突然看向盛九临，哽咽了一下，道：“九临，临死前，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
她冲盛九临伸出手。
盛九临没动。
良久，在盛如欢苦笑着，落下泪来，要收回手的时候，盛九临终于动了动脚，慢慢走到了她面前。
盛衣澜没有阻止。
盛九临停下脚步，将脸色苍白的盛如欢扶了起来。
盛如欢对他笑了一下。
盛九临心中酸涩难忍，他闭了闭眼，正要说话，却冷不防，盛如欢手腕出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同时盛如欢冷声喝道：“动手！”
黑影扑向盛九临。
同时无垢宫弟子间，有半数人突然反水，纷纷对身边人拔剑相向！
盛衣澜可没忘了盛如欢手镯中这个黑影的存在，早就有所防备，见状飞快近前，一把将盛九临拉回来，同时一剑劈过去！
黑影急忙闪躲，窜到一边，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而无垢宫弟子那边，被偷袭的人毫无防备，谁能想到身边亲近的同门会突然对自己出手呢？
因此一阵惨叫混乱后，那些反水的弟子纷纷偷袭成功，提着染血的武器，快速跑到盛如欢身边，将她围护在中间。
盛衣澜看了一眼，“还真是小瞧你了。”
这些反水的弟子，大多是盛如欢的心腹，她一声令下就能对身边的同门拔剑相向，看来这些人被她收买得很彻底。
盛如欢神色冰冷，全没了刚才的可怜模样，她冷声道：“是你害死他们的，我本来没打算要杀他们，可你非逼着我说那些，他们既然听到了，怎么能活着回去？”
盛衣澜看着她，“你这样说，是觉得你还能活着回去？”
盛如欢警惕又忌惮地看着她。
突然她目光一转，道：“九临，你过来。”
盛九临没动，他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来。
刚才……盛如欢是想对他做什么？
盛如欢目光真诚地面对他的怀疑，道：“你过来，我不想待会儿误伤到你。”
盛九临仍旧有些怀疑，所以刚才盛如欢只是想将他拉过去，免得动起手来他被误伤吗？
刚这样想，就听到盛衣澜嗤笑了一声，“盛九临，你不会是没长脑子吧？你真信她的说辞？”
她指了指盛如欢身边那道黑色虚影，“看到没？刚才若不是我动作快，将你拉回来，你现在已经被夺舍了！”
盛如欢脸色一变，恨恨地瞪着盛衣澜。
一看盛如欢这反应，盛九临就知道，盛衣澜说的是真的了。
他心中苦涩不已，对盛如欢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盛如欢看到他先是失望，后来变得冷漠的眼神，觉得心脏一阵刺痛。
她大声道：“你那样看我做什么？是你先背叛我的！如果不是你选择站在盛衣澜那边，跟着他一起迫害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是你自己选择成为我的敌人的！”
鹿牙的目标本来是盛衣澜，但是现在他们拿盛衣澜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盛九临。
她说的难道有错吗？
是盛九临先背叛她的！
盛九临冷声道：“你指的背叛，是我没有容忍你的恶行，没有帮你一起暗害无辜的人吗？”
盛如欢反驳：“盛衣澜他哪里无辜？他——”
盛九临忍无可忍，“是你先对不起他的！你自己做过什么，刚刚才说过，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盛如欢脸色阵青阵白。
“好了，何必和她废话？”见盛九临终于醒悟了一般，盛衣澜心情好了一些。
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盛如欢等人，盛衣澜懒懒地用心声说：“问月，又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问月：“？”
盛衣澜：“我懒得动。”
问月微笑：“你是把我当狗使唤？”
盛衣澜无辜：“怎么会呢？”
她无比真诚：“其实是太久没见你英姿，我有些想念。”
问月：“……”
明知道她是故意拍马屁，却还是没法无动于衷。
下一刻，剑身亮起一阵光芒，接着身着古朴华丽白色衣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半空。
他相貌臻至完美，不似真人，眸光清冽如冰。
他身形有些虚幻，怀中抱着一把剑，合在剑鞘中，看剑鞘上的花纹，以及手柄的模样，赫然和盛衣澜手中的一模一样。
他衣袍猎猎、墨发飞扬，颇为嫌弃地对盛衣澜道：“懒死你得了。”
话落，身形便迅疾如风地闪了出去，不过瞬间就到了盛如欢等人面前！
所有人都还在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震惊，人到了眼前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男人手中长剑出鞘，无边剑意弥漫周围，强烈的危险感觉骤然袭来，反应最快的是鹿牙，他一脸的惊恐，凄厉喊道：“——快跑！”
然后转身就跑。
“鹿牙前辈？”盛如欢震惊，以为以鹿牙的实力，怎么都能有一战之力，却不想鹿牙竟然一招未出就直接逃跑！
这个男人这么可怕吗？
心里想着这些，盛如欢的反应比谁都快，迅速跟在鹿牙身后逃窜而去。
而其他弟子，反应不过稍稍慢了一些，就再没有逃脱的机会——
在问月轻描淡写的一剑下，那些无垢宫弟子甚至刀剑都来不及抬，身体就瞬间化为无数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