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的老兵有点怀念，还是巴图统兵的日子。
甚至感觉宁盛时期也不错。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还算遵守基本的人性底线。
但是次仁央宗是真不在乎这些。
在他眼里。
胜利的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胜利。
放下武器的战士，依旧是战士。
一群不稳定分子，随时能带来威胁。
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让他们从物理层面上消失。
与黑甲军不同。
黑甲军是禁止别人投降，逼迫他们死战到底。
让所有敌人，有尊严的死去。
创立至今，黑甲军从来没有杀俘虏的记录。
秦军更是走正面战场。
所有的战斗几乎都是靠血战赢来。
当次仁央宗下令杀死降卒的时候，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大帅，此举恐有不妥。”
“杀俘乃是不祥之兆。”
“且有违军法，还请三思。”
帐内将领纷纷进言。
次仁央宗走的是捷径。
以文官身份掌军。
对军队的掌控力，不如巴图，和从底层做起来的宁盛。
他皱起眉头，丢下两份文件，让将领们仔细看。
“我们这一次作战要求快速，高效，不留后患！”
“换句话来说，们无法携带更多的辎重补给。”
“你们有谁愿意留下来看守乌骨城？”
将领闻言纷纷沉默。
高句丽之战很重要，是帝国北边最后一块版图。
如果留在这里，后面的战争将与他们再无关系。
进而可能影响到，对倭国的登陆作战。
谁也不知道，渡海战争会派遣多少士兵。
到时候轮不上自己，哭都没地方哭。
次仁央宗冷笑一声，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局面。
帝国的人就是有这个毛病。
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时候，总会升起廉价同情。
一旦涉及自身，他们是一群最没有道德的人。
张渔歌曾坦言，倭国渡海战争，将会诞生王爵。
至于获得的方式，没有人知道。
但是所有人都想去。
到现在为止，除了百吨王。
帝国还没有一个爵位出现。
有可能倭国是最后的机会。
“高句丽是一个拥有完整意识形态的王朝。”
“并且与中原互不相容。”
“军队和男人是这种意识形态的载体。”
“不杀掉，留着他们复辟吗？”
“愚蠢！”
次仁央宗怒骂。
这次将领们没有发出任何的异议。
次仁央宗是高原的人，深知融合一个民族文化有多困难。
高原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文化荒漠。
没有独立的自我意识，连国家的概念都还没有诞生。
就这样的条件，他在上面奋斗了几年，直到离开。
也没能完成文化的融合。
最根本的原因。
是密宗得到了保留。
有着巴图保护，老一辈的高原人，固执己见，不愿接受新事物。
进而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年轻人。
如果不是有书院，密宗才是高原之战的最大受益者。
因为高原三宗只剩他了。
但是密宗只能有一个，片土地上也没有第二个巴图。
乌骨城周边的哨点已经全部被拔除。
此刻的乌骨城就是一座疯狂燃烧的孤岛。
大火就算烧不死他们。
毒烟也能把它们做成烟熏腊肉。
至于那些俘虏，就用投石机全部扔进去吧。
焚城大火日夜不息的燃烧了数日。
当最后一缕火光 熄灭的时候。
这座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雄城再也无法分辨原来的模样。
漆黑是它唯一的色调。
戴着防毒面具的秦军轻轻一推，被碳化的城门就像积木一样坍塌。
扬起一片灰烬。
李恒将护目镜擦拭干净，映入眼帘的是比地狱还可怕的场景。
焦褐色的土地，残破的房子，还有化为焦灰的人体。
臭味即使经过防毒猪鼻子过滤，依旧十分刺鼻。
好浓的毒气。
就这种情况，这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李恒心想着用长枪击碎已经成黑炭的躯体。
带着小队往前走去。
他们要确认这里没有任何活口。
没有把头伸向井口，因为这会的水井已经被煮沸。
蒸汽带着一股肉香飘起来。
即使里面有人，这会也该煮熟了。
在浓烟和高温面前，任何藏兵洞都没有意义。
他们没有经历过这种降维打击的战争。
思维还停留在数百年前的攻城战。
城头上的守城器械，甚至没有射出一支弩箭。
就被火海淹没，连带着士兵被烧成飞灰。
士兵很沉默，他们都是经历了威武之战的老兵。
见过太多死亡，也曾在死亡边缘被医生拉回。
帝国崛起总要付出代价的，不能是自己人，那就只好苦一苦别人了。
“推开它！”
三十人的小队架起手弩，警惕的对着这扇铁门。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推开门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基因无法接受的味道。
“呕~！！！”
“哇~！！！”
“呸~！！！”
李恒和士兵跪在地上，疯狂的呕吐。
把食物和胃酸全部吐了出来。
恢复最快的李恒，催促着士兵赶紧带上防毒面具。
就这么一会，这里残留的毒烟已经让他有点头晕目眩。
情报显示，乌骨城有十七万的居民和守军。
但是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太多的尸体。
现在却在这里看见了。
只是他们都已经熟透了。
这一扇门后有着数千具尸体，被高温和浓烟做成了烤肉。
身上的油脂浸透衣服，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男女老幼都在这里，还数量不详的士兵。
李恒目光呆滞。
不敢相信这里的人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
被活生生的烤熟，这种温度逐渐上升的过程不知道是多久。
想必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度日如年。
很多人身上都有伤口。
应该是在被烤熟之前就自尽了。
李恒带人退出了这个山洞。
怔怔的看着这座高山。
他不知道海军运来了多少火油。
能把一座山都烧成赤土。
即使过去数日的时间，依旧残存着余温。
像这种山洞还有很多。
即使李恒不愿意，依旧需要完成手里的任务。
直至傍晚时分，这支小队才沉默的返回了秦军大营。
将情况汇报之后，沉默就变成了一群人。
战争都是要死人的。
但是这种方式过于酷毒。
次仁央宗在高原见得多了，甚至他就是直接的受害者。
更残忍的事情他都经历过，只是这种程度，在他看来不过如此。
只是次仁央宗能接受的事情，不一定别人也能接受。
秦军更多的是普通人，他们没有经过这些事情。
被砍死，被活埋，被炸死已经是他们能接受的极限。
而不是把人活活的做成烤肉。
乌骨城数次投降，都被次仁央宗拒绝了。
他要用这里的死亡震慑整个高句丽。
只是他没有想到。
第二天，士兵传来了李恒小队全员自尽的消息。
他们在李恒怀里找到一封被油脂浸透的书信。
和李恒放在桌面上的诀别书。
上面写的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叮嘱，和对秦军的恳请。
孩子被父母藏在了山洞的最里面。
那里是一个用双手刨出来的深坑。
他们用身体堵住了洞口。
可惜父母的身体无法隔绝高温，身后的孩子也没能等来升级。
当李恒把婴儿掏出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烤的酥烂。
一碰就碎成好几块。
李恒整个小队都崩溃了。
他们强撑着完成了任务，最后留下遗书自尽在军帐之中。
遗书上是密密麻麻的的对不起。
那是三十个队员的字迹。
次仁央宗无力的闭上眼睛。
“纵有万般罪孽，尽加我身！”
“厚葬李恒小队。”
“拔寨！前往地方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