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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某种“正常”的轨道。上课,去图书馆,在食堂和芬格尔插科打诨,偶尔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走到天台,望着星空,感受着体内那蛰伏的、与群星隐隐共鸣的力量。

但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不仅仅是来自施耐德教授的电子眼,或是恺撒偶尔掠过的审视目光。那是一种更隐蔽、更无处不在的窥探感。有时是在他穿行于熙攘的走廊时,有时是在他沉浸于书本的安静午后,甚至在他于训练场进行最基础的体能恢复时,都会有一种微妙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一下的异样感。

不是恶意,更像是一种……扫描。一种持续不断的、试图解析他存在状态的数据采集。

他知道这不全是错觉。体内的摇篮印记对这类信息层面的波动异常敏感。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正在以他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观察着卡塞尔学院,观察着他。

这天下午,炼金原理课上,曼施坦因教授正在讲解一个复杂的能量回路稳定公式。路明非坐在靠后的位置,看似在认真听讲,实则大部分心神都用在控制自身能量场,使其维持在一种“优秀但不过分”的学生水平。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精神波动,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试图穿透他刻意维持的表层能量场,探向他更深层的力量核心。

来了!

路明非心中一动,精神壁垒瞬间如同最精密的迷宫般层层构筑,将那试探性的精神波动不着痕迹地引导、偏转,最终让其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没有改变听课的姿态,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

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那股精神波动的源头——来自前排靠窗位置,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安静的女生。路明非记得她,似乎是叫“林弦”,一个血统评级为“b”的文静女孩,在学院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但她刚才那股精神力的凝练度和穿透性,绝非一个普通“b”级能够拥有!

林弦似乎也察觉到了试探失败,她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依旧低着头,认真做着笔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路明非心中警铃大作。学院里果然潜伏着不为人知的存在。是校方安排的测试?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下课铃响,人群开始涌动。路明非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向外走。在经过林弦身边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放在桌下的手,极其快速地将一个折叠起来的小纸条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路明非脚步不停,面色如常地走出了教室。直到回到相对安全的宿舍,他才反锁上门,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张纸条。

纸条质地普通,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陌生的字迹,用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符号文字。

然而,就在他看到这些符号的瞬间,额头的摇篮印记微微发热,一股信息流自然而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完成了翻译:

“观测者‘弦月’,向代行者致意。‘帷幕’之后的眼睛已然注视。小心‘共鸣’。图书馆地下一层,b-77档案室,今日闭馆后。”

路明非瞳孔微缩。

观测者?弦月?帷幕之后的眼睛?共鸣?

每一个词都透着神秘和未知。这个“弦月”是谁?属于哪个组织?她的警告是什么意思?“帷幕之后的眼睛”是指那些窥探者吗?还是指……裁决者?“共鸣”又是指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直接点破了他“代行者”的身份!

这不再是试探,而是近乎摊牌的接触。

去,还是不去?

路明非看着手中的纸条,指尖微微用力,纸条无声地化为了细密的粉末,从指缝间飘散。

他没有选择。

风暴已经不再是酝酿,它已经掀开了帷幕的一角,向他发出了邀请。

他必须去。不仅要弄清楚这个“弦月”的意图,更要弄明白,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到底看到了多少。

傍晚,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准时响起。

路明非借着暮色的掩护,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和巡逻人员,来到了图书馆地下一层。这里存放的多是些年代久远、借阅率极低的古籍和保密等级不高的陈旧档案,平时罕有人至。

b-77档案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残余的天光透入,勾勒出无数高大书架森然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灰尘混合的陈旧气味。

路明非推门而入,反手轻轻关上门。

“你来了。”

一个平静的女声从书架深处传来。正是下午那个“林弦”的声音,但此刻,她的声音里没有了那份刻意的腼腆,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的冷静。

路明非循声走去,在最里面一个靠窗的书架旁,看到了“林弦”。她摘掉了那副黑框眼镜,露出一双清澈却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他。她的气质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不起眼的“b”级女生,而像是一个掌控着某种秘密权柄的观察者。

“观测者‘弦月’?”路明非停下脚步,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黄金瞳在昏暗中悄然点亮,锁定了对方。

“只是一个代号。”‘林弦’,或者说弦月,点了点头,“你可以继续叫我林弦,或者弦月,随你喜欢。重要的是,代行者路明非,我们时间不多。”

“你是谁的人?校方?还是……别的什么?”路明非直接问道。

“我们不属于任何你已知的势力。”弦月的声音没有波澜,“我们是一群‘观测者’,职责是记录和评估‘变量’对现实‘帷幕’的影响,并在必要时,发出预警。”

“变量?帷幕?”

“你就是最大的‘变量’之一,代行者。”弦月注视着他,“你从‘帷幕’之外带回来的力量,你本身的存在,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正在引发一系列的‘涟漪’和……‘共鸣’。”

“说清楚点。”

“后山那个劣化的‘噬岩兽变体’,就是‘共鸣’的产物。”弦月说道,“它不是被‘投送’过来的,而是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体内过于强大的、与星海同源的力量,无意识地吸引并‘催化’了附近空间中某些游离的、来自星海彼岸的微弱信息碎片和能量尘埃,使其在现实层面具现化了出来。”

路明非心中一震。是因为我?

“你的意思是,我就像一个磁铁,会把星空里的‘垃圾’吸到身边来?”

“可以这么理解,但远不止‘垃圾’。”弦月的神色凝重了些,“你现在能吸引并催化的,只是最微弱、最无害的碎片。但随着你力量的恢复和增长,随着你与这个世界的‘羁绊’加深,你可能会吸引来更强大、更危险的‘回声’,甚至是……某些存在于‘帷幕’之外,对你,或者对你所代表的‘可能性’感兴趣的……‘观察者’本身。”

路明非沉默了。他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你们观察我,就是为了这个?”

“记录,评估,预警。”弦月重复道,“我们无意干涉,除非‘变量’的增长可能引发‘帷幕’的大规模崩坏。而现在,这种风险正在增加。”

她抬起手,指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小心‘共鸣’,代行者。不仅仅是与星海残骸的共鸣,更要小心……与你自身命运的共鸣。有些‘眼睛’,已经因为你而转向了这里。”

说完,她不等路明非再问什么,身体如同融入阴影般,向后一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书架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档案室里,只剩下路明非一人,以及窗外彻底沉落的夜幕。

他站在原地,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力量的回归,带来的不仅仅是守护的能力,还有无法预测的风险。

他不仅是风暴的中心,更可能是……风暴的源头。

观测者“弦月”现身,揭示路明非自身是引发异常“共鸣”的源头,警告他小心吸引来更危险的注视。个人力量与世界稳定的矛盾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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