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
姜继安朝她走了过去,面色冷淡,“外面风大,万一病得更严重了可如何是好?”
虽然他神色冷淡,不过话里却有关心之意。
孟芸听闻心中不免熨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彼时的她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蛮横霸道,整个人弥漫着一股颓丧之气。
她朝姜继安虚弱地笑了笑,语气十分平静:
“老爷,我们和离吧。”
姜继安闻言面色一沉,“胡说些什么!”
“妾身没有胡说,”孟芸似是预料到姜继安的反应,面色多了几分怆然,“老爷,妾身已经连累了柯儿,不能再拖累您和汐儿啊!”
“若我们和离能让安平郡王府收手,那妾身愿意一人承担所有!”
孟芸越想越心酸,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看她这副样子,姜继安面露不忍,走过去虚虚将她揽进怀里。
“好了,莫要再哭了,本来就病着......”姜继安低声安抚,“你我夫妻一体,就算你有错处,我也会想法子护你周全。”
“不要再想这些了,安心养病,汐儿还需要你照顾呢,不哭了好不好?”
姜继安拿出帕子,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孟芸啜泣几声,哭声渐歇,“可是......”
“没什么可是,以后莫要再提这件事。”姜继安面上有些不悦,“孟芸,不要再叫我操心了。”
孟芸无奈,只得暂且点头应下。
姜继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放进她手中,“高福都跟我说了,家中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你连自己的嫁妆首饰都典当了,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身上还有这点银子,你们先拿去用。”
孟芸忙不迭将银子还给姜继安,“不成不成,老爷在朝中打点要花银子,妾身怎么能要您的银子?妾身的嫁妆还能支撑几日,老爷莫要担心了......”
姜继安没说什么,只是将银子塞进了她的手中,“拿着吧,我身为一家之主,不能不管你们。”
“好了别说了,今晚我还要去署衙值宿,得走了。”
说罢,姜继安松开她的,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望着姜继安的背影,孟芸泪流满面,手中的银子灼得她心口生疼。
出了家门,姜继安走到巷子口,回身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家门。
随意将方才给孟芸擦眼泪的帕子扔到地上,姜继安一脸嫌弃。
这个女人真是够蠢,还得要他用计才肯和离。
不过好在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虽然这次他拒绝了她,相信过不了几日,她就憋不住再次提起,到时候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答应和离了。
想到方才孟芸说过的话,姜继安脸色沉了沉。
有一点她说的没错,如今他手头拮据,难以维持两个家的花销,得快些回镇国公府才行。
姜继安一边想着,一边朝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皇宫,玉华殿。
殿外,一行宫女小心翼翼端着托盘,压着步子往膳厅走。
其中一宫女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旁边的宫女眼疾手快拉住她。
“仔细些,你不要命了!”那宫女压低了声音提醒。
被绊了一下的宫女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一行宫女进了膳厅,将桌上的菜品端走,重新更换新的菜品。
角落里一个打扫的宫女看着被换下的菜,忍不住低声开口,“这是今晚第三波了吧?公主殿下还不肯用膳?”
“是啊......”身边一宫女小声说道,“听说公主殿下下午从宴席上回来后便大发雷霆......”
“发生了何事?”那宫女问道。
“不清楚,不过公主殿下爱发脾气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余光瞥到管事姑姑朝这边走来,两名宫女连忙闭上嘴巴,埋头干活。
此时,玉华殿内。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精美雅致的云母屏风斜倒在地,满地的瓷器碎片和胭脂水粉混在一起,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着冷硬的光;珠宝首饰散落一地,被割碎的华服凌乱地堆在地上,一片狼藉。
宫人们低头跪在远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连呼吸都放的极轻。
殿内中央,有个太监侧躺在地上,全身布满鞭痕,气息微弱不知是死是活。
大宫女芳蕊跪在太监身边,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着肌肤,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紧张。
而裴令仪坐在空无一物的梳妆台前,死死盯着铜镜中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原本明媚亮丽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冷得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在她的手边,放着一条沾满血的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