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低头莞尔,再抬眼看向沈北沚时,带着点商量和坦诚的语气。
“不过说真的,这椰子糕的香气实在诱人……不若,我与你分食一半可好?”
眸光莹亮,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沈北沚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顺手掰下一角,递到她唇边。
许知微怔,继而赧然低头衔过。清甜软糯的口感化开,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
苏婉清垂眸品茶,用杯盏掩去了唇角一缕极淡的弧度。这丫头,今日倒是机敏。
许知细细品完自己拿的那块点心,抬眼对苏婉清浅笑道:“妈,点心都很可口。您也尝尝吧。”说着拿起一块芙蓉糕,送到苏婉清面前。
苏婉清看着眼前那块精致的糕点,微微一顿。
她并未立刻去拿,而是抬眸看了许知一眼,目光中那惯有的审视淡去了不少,化作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她伸手接过来,唇角浮现出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缓和:“你有心了。喜欢就好。”
客厅内茶香袅袅,气氛正趋于一种难得的和煦。
“回来了!”
一道洪亮而略带沙哑的嗓音便从连接后院的廊道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家老爷子沈鸿大步走了进来。
他头戴一顶旧草帽,一身浅灰色的亚麻衫裤上沾着些许泥点,阔腿裤脚随意地卷到小腿肚,手上提着一个不大的水桶,整个人带着一股鲜活气息。
一名佣人见状,立刻上前想要接过他手中的桶。
沈鸿却一摆手阻止了,脸上带着孩童般献宝似的得意笑容,径直走到客厅中央,将水桶稍稍举高了些。
对着苏婉清显摆:“婉清,你快瞧瞧!看看我钓到的这家伙,这么大!费了我好一番功夫!” 桶里水面晃动,隐约可见一尾肥硕的鱼影扑腾。
苏婉清早已习惯丈夫这般模样,她优雅地放下茶杯,目光在水桶里扫了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嗯,是挺大。看你这一身,脏死了,还不快去洗洗换身衣服。”
沈鸿嘿嘿一笑,连连点头:“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他心情极佳,正要转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沙发上的沈景盛。
少年挺拔的身姿和与往常迥异的打扮,让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招待客人的热情:“哟,家里来客人了?”
此话一出,客厅霎时一静。
沈景盛抬起头,脸上是十足的无奈,闷声道:“爷爷,是我。”
沈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凑近仔细看了两秒,才认出这穿着“正经”得让他不敢认的孙子,顿时老脸一红,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掩饰性地拍了拍自己的草帽。
“咳……是景盛啊!这、这一打扮,爷爷眼拙了,眼拙了!好,好样子!那什么……我先去洗洗,这一身鱼腥味!”
说着,几乎有些仓促地提着桶就往里间走。
看着沈鸿那略显狼狈的背影,再回想刚才那戏剧性的一幕,许知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侧身靠近身旁的沈北沚,用带着明显笑意的气声低低打趣道:“你们爷俩不愧是亲父子,连认错人都如出一辙。”
她这话音虽轻,但在刚刚安静下来的客厅里却格外清晰。
原本只是微微摇头的苏婉清,听到儿媳这句精准的调侃,再联想到方才自己初见孙子时的失态,终究也是没能绷住,跟着轻笑出声。
被点破的沈北沚,面上维持着一贯的沉稳,却也只能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沈鸿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舒适的深色家居服,神清气爽地回到客厅,却发现客厅里只剩下妻子苏婉清一人正悠闲地插着花。
“人呢?”
他环顾四周,问道。
苏婉清将一支玉兰斜斜插入瓶中,头也没抬,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我不是人?”
沈鸿立刻凑过去,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陪着笑脸:“我错了,我错了。我是问孩子们呢?”
“在楼上房间,”
苏婉清这才抬眼看他,嘴角含着一缕了然的微笑。
“坐了半天车,我让他们先休息一下,晚饭好了再叫他们。”
房间里,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自从许知穿越过来后,她和沈北沚一直默契地保持着分房睡的状态。
这次回老宅,在长辈眼皮底下,自然要被安排在同一间卧室。
此刻,站在这个充满沈北沚生活痕迹的空间里,许知觉得连呼吸都有些不自在。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许知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那张显眼的大床上移开,环顾四周。
她的目光最终被靠墙的一面玻璃陈列柜吸引,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奖杯、奖牌和证书,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走到柜子前,故作轻松地惊叹:“哇,这些都是你以前获得的吗?”
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北沚原本站在窗边,闻言转过身,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那些承载着过往荣誉的物件,语气平淡:“嗯,都是些旧东西,侥幸得了些名次。”
许知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谦虚,这些奖杯数量之多、品类之杂,显然不是一句“侥幸”能概括的。
她的指尖隔着玻璃,轻轻点向其中一个造型最为独特的奖杯。
它不像常见的杯状或人形,而是用金属巧妙勾勒出抽象的山峰形态,峰顶镶嵌着一颗深蓝色的晶体,在光线下折射出幽微的光芒,显得既现代又充满力量感。
“这个……好特别啊。”
许知由衷赞叹,然后小心翼翼地侧头问沈北沚:“我可以摸摸它吗?”
沈北沚低头,对上她的目光。那双如星星般的眼睛,此刻充满好奇。他喉结微动,沉默地打开了柜门。
许知小心地取出奖杯,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微颤。
她仔细抚过山峰凌厉的线条,感受着那颗蓝晶体温润剔透的质感,轻声问:“它真美。是因为什么得到的?一定是很重要的比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