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笑了笑，语气虽然努力保持平淡，但眼角眉梢还是透露出些许自信和得意。
“还行吧。题目挺难，不过发挥得还算正常。刚被老张叫去办公室，差不多……已经确定能保送了。”他说出了最关键的消息。
“我靠！保送？！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徐卿涛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羡慕和由衷的替朋友高兴。
“牛逼啊！陆续！你这家伙藏得够深的！”
沈景盛眼中也瞬间亮了一下，流露出清晰的羡慕，虽然没像徐卿涛那样大呼小叫，但还是真诚地说了一句：“恭喜。”
陆续被他们俩的反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还好啦，运气好。”
激动过后，沈景盛才想起关键问题，看了看教室后面的钟：“这个点，你怎么来学校了？”
下午的课都快结束了。
“哦，刚下飞机就被张老师电话叫过来了，说有些保送的表要填，必须今天弄完。”陆续解释道。
“太好了！”徐卿涛又用力拍了一下陆叙的后背，“走走走！必须庆祝一下！小卖部！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拿！”
陆续却笑着摇了摇头，挣脱开他的胳膊：“今天真不行，我妈知道我今天回来，特意关店在家做饭等着我呢，我得赶紧回去。”
“啊？这样啊……”徐卿涛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显得十分失望。
沈景盛也摇了摇头，重新趴回了桌子上，声音依旧闷闷的。
“我也不去了，有点累，想早点回去。”
他心里还绕着许知那桩糟心的绯闻，实在没什么庆祝的心情。
“怎么都有事啊！就我一个人想给兄弟庆祝吗？！你们太不够意思了！”
徐卿涛看着一个要回家报到，一个明显情绪低落不配合，顿时哀嚎一声，夸张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陆续看着他耍宝的样子，好笑地又捶了他一下：“行了，周末再说。我先去办公室了。”说完，他对沈景盛也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徐卿涛唉声叹气地坐回座位，还在为没能立刻庆祝而耿耿于怀。
傍晚时分，沈景盛心情复杂地回到家。
客厅里灯火通明，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快节奏的家庭狗血伦理剧。
许知窝在沙发里，看得似乎很投入。沈北沚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本似乎永远看不完的财经杂志，姿态是一贯的沉稳淡漠。
王伯如同往常一样，无声地接过他的书包，低声道：“少爷回来了。”
沈景盛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在父母身上扫过，然后默不作声地走到长沙发边，在离许知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许知的眼睛没离开电视屏幕，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回来了？”注意力显然还在剧情里。
沈景盛没答话，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但剧情一点都没看进去。他心里像是堵着一团乱麻，那些不堪的评论、模糊的照片、周屿的澄清……在他脑子里反复盘旋。
他看着许知这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委屈猛地冲了上来。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过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手指用力地按下了换台键。
屏幕瞬间跳转到一个吵闹的综艺节目。
“哎？”
许知正看到关键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断了，诧异地转过头看向沈景盛，“你怎么了？我看得好好的呢。”
沈景盛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也不看她，手指又狠狠地按了几下，电视屏幕飞快地闪烁着，从一个新闻频道跳到一个动画片，又跳到一个购物频道。
“沈景盛！”许知皱起眉，伸手就要去夺他手里的遥控器，“遥控器给我！别瞎按！”
沈景盛胳膊一缩，把遥控器紧紧抱在怀里，侧过身，用后背对着她，就是不给她。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沈北沚，终于放下了杂志，目光沉静地看向沈景盛，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威严。
“景盛，遥控器给你妈妈。”
“就不给。”沈景盛闷声顶了回去，声音不大，但抗拒意味十足。
许知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弄得有些恼火，又担心他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不耐烦：“你到底怎么了？是考试没考好？还是怎么了？”
沈景盛依旧梗着脖子不吭声，仿佛跟谁赌气一般。
就在许知试图再次靠近时，他忽然猛地抬手，对着电视电源键按了下去！
“啪”一声轻响，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客厅里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声。
沈景盛把遥控器丢回茶几上，自己则重重地靠回沙发背，翘起二郎腿，下巴微扬，一副“我就这样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别扭模样。
许知看着黑掉的屏幕，又看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她转头看向沈北沚，寻求帮助：“他这又是闹哪一出？”
沈北沚的目光在儿子紧绷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但他并没有立刻出声干涉，似乎想看看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许知吸了口气，尽量压下火气，再次尝试去拿那个被丢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想至少先把电视打开。
谁知她的手刚伸过去，沈景盛就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猛地又一把将遥控器抢了回去，死死攥在手心，攥得指节都发白了。
这下许知真的有点生气了：“沈景盛！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样闹脾气？”
沈景盛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不驯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里面翻涌着委屈、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钟，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那股紧绷的劲儿突然泄了。
他猛地将手里的遥控器塞进许知手里，然后霍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冲上了楼，脚步声在楼梯上咚咚作响，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许知手里拿着那枚还带着沈景盛体温和汗湿的遥控器，愣在原地，完全摸不着头脑。她看向沈北沚：“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北沚深邃的目光从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收回，落在许知茫然的脸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或许，是在学校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