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穆白甩了甩发懵的脑袋，扶着墙站起来。金属通道泛着蓝光，空气里有股消毒水的味儿。诺亚滚到他脚边，外壳蹭掉一块漆。
“损伤轻微。环境扫描中……未知建筑结构，非希望壁垒材质。”诺亚的电子眼闪着光。
杨穆白没空管这些。他一把抓起诺亚：“林雪和渡鸢呢？看见没有？”
“传送能量场最后阶段发生剧烈扭曲。初步判断，空间定位出现偏差，队伍被随机分散。”
分散了。杨穆白心里一沉。林雪那身体，渡鸢伤刚好，落单就麻烦了。他抬头盯住通道尽头的零。零正弯腰捡起那个发卡，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
“你干的？”杨穆白声音发冷。他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面还剩点情绪能量。
零把发卡捏在指尖，转过身。那张脸还是没表情。“传送算法基于不稳定能量源。出现坐标漂移是概率事件。”
“去你妈的概率！”杨穆白火窜上来，“那发卡怎么回事？林雪人呢？”
零把发卡递过来：“物品在传送入口附近拾取。仅此而已。”
杨穆白没接。他盯着零的手，发现对方腕部有个微型仪器亮着红灯，之前没见过。“你刚才想干什么？传送快炸的时候你抬手了。”
零收回手，红灯灭了。“记录能量逸散数据。议会需要。”
这话鬼才信。杨穆白感觉金属盒子在兜里又热了一下。他换个路子试探：“现在怎么找他们？你这观察者总有办法吧？”
零指向通道前方：“方舟内部有独立网络。找到主控室，或可调用内部监控系统搜寻。”
诺亚插话：“建议谨慎。未知环境，潜在威胁未知。”
三人（如果零算人的话）顺着通道走。墙上的蓝光忽明忽暗，脚底传来嗡嗡的震动声。走了大概十分钟，前面出现个岔路口。左边通道标着个褪色的生物符号，右边是齿轮标志。
“走哪边？”杨穆白问零。
“信息不足。建议……”
零话没说完，左边通道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什么东西砸在金属门上。接着是刺耳的刮擦声。
杨穆白立刻往左拐：“有动静！可能是她们！”
零站在原地没动：“理性判断，概率更低。更可能是本土防御机制或残留清理单位。”
但杨穆白已经冲过去了。诺亚紧跟其后。零停顿两秒，也跟了上去。
左边通道尽头是扇密封门，门上凹下去一大块。刮擦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杨穆白贴门上听，好像有喘气声。
“退后点。”他对诺亚说。然后调动刚恢复的那点火种之力，往门锁位置一按。门缝冒出青烟，吱呀一声滑开条缝。
里面黑乎乎的。突然有个影子扑出来，直接撞杨穆白身上。力道不大，但带着股腥味。
杨穆白被撞得后退几步，看清是个穿破烂制服的人。这人眼睛浑浊，嘴角流口水，喉咙里发出嗬嗬声，伸手就要抓他脖子。
“感染体！”诺亚射出电弧，打在对方胸口。那人抽搐着倒下，不动了。
杨穆白喘口气，发现门后是个小仓库，堆着箱子。角落里缩着个人影，抱着膝盖发抖。看衣服像是壁垒的幸存者。
“喂！你没事吧？”杨穆白喊了声。
那人抬头，脸上脏得看不清模样，但眼神是清醒的。“别……别过来……”她声音发抖，“外面……好多怪物……”
零这时走到门口，扫了眼尸体：“低阶变异体。被遗弃的防御士兵感染所致。”她看向幸存者，“你是李桐队伍的人？”
幸存者猛摇头：“陈老……陈老让我们躲进来的……后来门锁了……刚才不知谁从外面砸门……”
杨穆白心里一动。看来传送不仅分散了他们，还把壁垒的一些人也卷进来了。他正要再问，整个通道突然响起警报声，红光闪烁。
头顶喇叭传出冰冷的电子音：“检测到未授权生命体征。启动净化协议。”
零猛地转头看杨穆白：“你的火种能量触发防御系统了。快走！”
身后通道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有什么重型东西在移动。诺亚急叫：“检测到高能反应！多个单位正在接近！”
幸存者尖叫着钻回仓库。杨穆白骂了句脏话，抓起步枪对零吼：“带路！主控室在哪？”
零指右边通道：“这边。但时间不够了。”
“少废话！”
三人冲向右边通道。杨穆白回头看了眼，隐约看见几个两米多高的金属影子从红光里冒出来，手臂是旋转的锯片。
他们拼命跑，拐过几个弯，前面出现个大厅。大厅中央有个巨大的控制台，屏幕却全是黑的。唯一亮着的是台老旧的终端机，屏幕上跳动着雪花点。
零冲到终端前快速操作：“尝试接入系统……需要权限验证。”
杨穆白守在入口，听见锯片声越来越近。“快点！”
零突然停手：“验证通过。但系统日志显示……方舟主控权限一周前已被强制转移。”
“转移给谁了？”
终端屏幕雪花一闪，跳出张模糊的人脸。是个戴眼镜的老头，嘴角有颗痣。
零的声音第一次带了点不确定：“根据档案比对……是陈老。”
杨穆白愣住。陈老？那个在壁垒指挥防守、看起来随时要断气的陈老？
这时锯片声已经到了门口。第一个金属怪物冲进大厅，锯片直劈下来。
杨穆白下意识举枪要打，终端屏幕突然全黑，然后猛地亮起刺眼白光。所有金属怪物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不动了。
喇叭里电子音又响了，但这次带着杂音：“检测到……旧协议密钥……净化程序……暂停……”
白光褪去，大厅恢复原样。怪物不动了，终端屏幕上出现一行新字：
“权限认证成功。欢迎回来，火种持有者。方舟真实状态报告已解锁。请查看第7号文件：‘摇篮的谎言’。”
零盯着屏幕，慢慢吐出几个字：“情况比想的复杂。”
杨穆白还没喘匀气，终端又嘀嘀响，弹出一个实时监控窗口。画面里，林雪和渡鸢正在一条摆满培养罐的走廊里狂奔，身后追着群爬行的黑影。
窗口角落显示着坐标：b区7层。
“找到她们了。”杨穆白握紧枪，“怎么过去？”
零没说话，指了指大厅侧面一扇突然打开的小门，门后是向下的楼梯。但楼梯深处传来某种沉重的、湿漉漉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