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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月道心重塑,修为稳步恢复,虽未重返巅峰,但那源自混沌本源的包容意韵,让她对力量的掌控与理解更上一层楼。她不再局限于星辉池,开始亲自参与城池修复与防御重设的核心工作。

这一日,焦点集中在“周天星辰大阵”一个关键次级阵眼的修复上。此阵眼位于城池东侧,毗邻一处相对稳定的归墟能量溢散点,若能修复并巧妙引导归墟能量,不仅能增强阵法防御,还能为日后可能重启的“诸天星斗混沌阵”积累经验。

然而,修复此处需要极高的能量掌控力与风险承受能力,寻常阵法师不敢轻易尝试。玄玑长老本欲亲自出手,却因旧伤未愈,强行催动恐伤及根本。

“此处阵眼,交由我来。”崔明月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指挥所内的争论。

众人目光汇聚在她身上。只见她立于阵图前,青丝如瀑,面色虽白,眼神却湛然如星海,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

“持钥者,您伤势未愈,此地能量狂暴,恐有反噬之危……”一位负责阵法的长老担忧道。

“无妨。”崔明月打断他,“我之道韵,或可安抚引导此地能量。”

她并非托大。明悟混沌真意后,她对归墟之力的理解已非昔日可比,寂灭新生道韵更添包容特性,确有几分把握。

玄玑长老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有劳持钥者。不过,需有人从旁护法,以防不测。”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门外,那里,一道沉默的身影倚墙而立,正是炎煌。

自那日星辉池分别后,炎煌便主动接下了最危险、最繁重的巡逻与清剿任务,几乎不眠不休,仿佛想用身体的疲累来麻痹内心的痛苦。他依旧关注着崔明月的一切,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如同影子,沉默而固执。

此刻,听到玄玑长老的话,他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却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

崔明月顺着玄玑长老的目光看去,对上炎煌低垂的视线。他迅速移开目光,侧脸线条冷硬。

指挥所内一时寂静。谁都知道两人之间的微妙状况。

“不必。”崔明月收回目光,语气淡漠,“我一人足矣。”

她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牵扯,无论是出于道心考量,还是避免那潜在的、已被她察觉的暗处窥伺。他的痛苦与执念,在她如今看来,亦是需要“观照”的一部分,但绝非需要她亲自去安抚或介入的“尘缘”。

玄玑长老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炎煌紧握的拳头上,青筋隐现。他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疏离与……拒绝。一股混合着失落与自嘲的苦涩涌上喉头。果然,她不再需要他了。连护法这等小事,都嫌他多余。

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与决绝。

崔明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眸色微深,随即恢复平静,对玄玑长老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前往。”

东侧阵眼处,环境比预想的更为恶劣。空间因归墟能量常年侵蚀而变得脆弱不稳,地面上铭刻的阵纹多处断裂、黯淡,丝丝缕缕灰黑色的归墟死气如同毒蛇般从地缝中钻出,侵蚀着周围的一切。

崔明月立于阵眼中心,寂灭新生道韵缓缓展开,化作一个无形的力场,将躁动的归墟能量暂时隔绝在外。她并指如剑,神识高度集中,开始引导星辉池传输过来的星辰之力,小心翼翼地修补断裂的阵纹。

这是一个精细而耗神的过程,需要同时对抗归墟能量的干扰与阵法本身的反噬。她脸色渐渐发白,额角渗出细汗,但动作依旧稳定,眼神专注。

时间一点点过去,核心阵纹的修复已完成了大半。

就在她准备引导一丝归墟能量,尝试将其“惰性转化”,接入阵法循环的刹那——

异变突生!

一道隐匿在空间褶皱中的、极其细微的“终末烙印”碎片,因阵法能量的波动而被意外激活!它如同潜伏的毒刺,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直刺崔明月后心!其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寻常攻击,更蕴含着一丝纯粹的“终结”规则,足以对此刻状态并非全盛的她造成致命威胁!

崔明月神识虽感知到危机,但大部分心力正用于控制那缕即将接入的归墟能量,根本来不及回防!

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狂暴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一道炽烈如骄阳的混沌火柱,后发先至,以摧枯拉朽之势,悍然撞上了那道“终末烙印”碎片!

“轰!”

火光与黑芒激烈对撞,湮灭!狂暴的能量冲击将周围的地面再次撕裂!

炎煌的身影如同战神般挡在崔明月身后,他浑身燃烧着近乎失控的混沌火焰,赤瞳中怒火与后怕交织,死死盯着那湮灭的烙印碎片方向,胸口剧烈起伏。

他根本没走远。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徘徊在附近。当那危机爆发的瞬间,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不顾一切地冲了回来。

崔明月缓缓收回即将点出的手指,那缕归墟能量已被她顺势导入修复好的阵纹之中。阵眼微微一震,散发出稳定而柔和的光芒,修复……成功了。

她转过身,看向挡在自己身前、气息有些紊乱的炎煌。

四目相对。

他眼中的怒火尚未平息,带着一种“你为何总是如此不顾自身”的质问,但更多的,是那无法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失而复得的庆幸。

崔明月平静地看着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既无被救的感激,也无被干涉的不满。她只是清晰地感知到,他此刻的情绪如同燃烧的烈焰,炽热而……脆弱。

“多谢。”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情绪。

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炎煌心头那团因后怕而燃烧的火焰上。他看着她那平静无波的脸,那声“多谢”客气而疏远,仿佛他只是一个恰巧路过的、无关紧要的帮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席卷了他。他做了那么多,挣扎了那么久,最终换来的,依旧是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必。”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心灰意冷,“是我……多管闲事。”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拖着那身依旧在微微燃烧的混沌火焰,一步步消失在残垣断壁的阴影中。这一次,他的背影不再有怒火,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崔明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阵眼修复成功的光芒映照着她清冷的侧脸。冰与炭,终究难以同器。他的炽热,她的冰冷,在这危机四伏的孤城中,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更深的阴影里,那缕窥伺的灰色雾气,正因汲取到炎煌那瞬间爆发又迅速湮灭的、极致的痛苦与绝望,而兴奋地扭曲着,变得更加凝实。

【痛苦……绝望……完美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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