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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空迷域之内,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常理。崔明月与炎煌相互扶持,在光怪陆离的破碎法则间艰难跋涉。他们不敢驾驭遁光,那会引动更狂暴的空间乱流,只能凭借肉身与残存的神识,在漂浮的星骸与扭曲的光带缝隙中穿行。

炎煌的伤势极重,赤金战甲破损处不断有黯淡的金色血液渗出,但他性子极为硬朗,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紧跟在崔明月身后,燃烧般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崔明月伤势稍轻,但混沌金丹的恢复也极其缓慢,此地的混乱能量无法直接吸收,只能依靠丹药和自身根基硬抗。她左手始终紧握着“界钥”兽骨,凭借其对此地混乱空间法则的微弱感应,规避着最危险的区域,寻找着那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不知行进了多久,或许是一日,或许是数日。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出现了倒悬的星河,凝固的闪电,甚至还有破碎的宫殿残骸与巨大不知名生物的骨骼,它们如同垃圾般漂浮在扭曲的时空之中,昭示着此地曾经历过的惨烈大战与空间崩坏。

“这鬼地方,到底吞噬了多少东西……”炎煌看着一具堪比山峦大小的狰狞兽骨从远处漂浮而过,忍不住低语。

崔明月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被前方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吸引。那里没有肆虐的空间裂缝,也没有过于狂暴的能量流,只有一片悬浮的、由某种暗沉金属构成的巨大平台残骸。残骸边缘参差不齐,仿佛被巨力硬生生掰断,表面刻满了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散发着一种历经万古而不灭的沧桑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平台残骸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半塌的、由同样材质建造的方尖碑。碑体布满裂痕,顶端已然缺失,但依旧顽强地屹立着,隐隐散发出一丝与“界钥”兽骨同源的、微弱而纯净的秩序波动。

“那里!”崔明月眼神一凝,指向那片平台残骸,“那里的空间相对稳定,而且……有‘守望者’的气息!”

“守望者?”炎煌一怔,他并未听过这个称谓。

崔明月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加快了脚步。两人小心翼翼地踏上那片冰冷的金属平台,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几乎被混乱空间折磨得麻木的神经稍稍放松。

走近那座半塌的方尖碑,那股微弱的秩序波动更加清晰。崔明月能感觉到,怀中的“界钥”兽骨正在微微发烫,与这方尖碑产生着某种共鸣。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碑体上那些模糊的古老纹路。触手冰凉坚硬,但就在她指尖触及的刹那,一副残缺破碎的画面,伴随着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悲怆与决绝的精神信息,猛地冲入了她的识海!

“……防线已破……‘终焉哨兵’失控……归墟裂隙扩大……”

“……以身为引,燃尽星核……构筑‘放逐之渊’……为后来者……留下‘火种’与‘钥匙’……”

“……警惕‘操纵者’的低语……祂在沉睡……亦在窥伺……混沌……是希望……亦是……”

画面中,她看到了无数散发着与“界钥”同源波动的身影,在星空之中与铺天盖地的黑暗搏杀,星辰在他们手中熄灭又重生,空间在他们脚下折叠又破碎。她看到了巨大的、如同眼球般的黑暗造物(终焉哨兵?)撕裂星舰,看到了归墟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吞噬星域……最后,是无数身影义无反顾地冲向黑暗,引爆自身,化作无数符文锁链,将那片被污染吞噬的星域强行剥离、封禁……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充满了未尽的遗憾与悲壮。

崔明月身形微晃,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消化着这来自远古的沉重信息。这些“守望者”,是为了封印“操纵者”及其造成的归墟灾祸,才构筑了这片所谓的“放逐之渊”(流云界所在星域)?而混沌之力,是他们留下的对抗“操纵者”的“火种”?“界钥”则是稳定封印、或许也是未来彻底解决问题的“钥匙”?

“你看到了什么?”炎煌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问道。他也伸手触摸方尖碑,却只感觉到一片冰冷死寂,并无任何异样。

崔明月缓缓收回手,将看到的残缺信息简单告知了炎煌,省略了关于混沌道种的具体部分。

炎煌听完,沉默良久,看着那半塌的方尖碑,眼中桀骜之色稍敛,多了几分肃穆:“以身为碑,封禁灾祸……这些‘守望者’,是真正的豪杰。”他顿了顿,看向崔明月,目光灼灼,“所以,我们这些身负混沌之力的,就是他们留下的后手?用来对付那个什么‘操纵者’?”

“可以这么理解。”崔明月点头,目光扫过平台残骸的其他地方,“此地既然有守望者的遗迹,或许不止这一座碑文,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线索,特别是关于如何离开这片迷域的。”

两人分头在巨大的平台残骸上搜寻起来。残骸面积广阔,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坑洼与裂痕,还有一些散落的、早已失去灵光的兵器碎片。

片刻后,炎煌在一处边缘的裂缝中有所发现。

“月霜!过来看这个!”

崔明月闻声赶去,只见炎煌从一道深不见底的金属裂缝中,抠出了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表面光滑如镜的碎片。碎片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个整体上碎裂下来的。

而当崔明月看到这块碎片时,怀中的“界钥”兽骨再次发出了明显的温热感!

她接过碎片,触手的瞬间,碎片表面竟然荡漾起水波般的光晕,随即,一幅比之前方尖碑更加清晰、但也更加局部的星图,投射在了两人面前的虚空中!

星图标注的,正是他们所在的这片“乱空迷域”!其中用醒目的光点标记出了几个位置,其中一个,就在他们脚下这片平台残骸的下方深处!而另一个光点,则位于迷域极深处,一条由无数空间褶皱形成的、看似绝路的“漩涡”之眼旁边!旁边还有一行微小的、由神念凝成的古老文字:

“‘秩序锚点’……稳定之路……‘归墟之影’……危险……慎入……”

“秩序锚点?”炎煌看着脚下,“是指这块大铁疙瘩?稳定之路……难道下面有路能出去?”

而崔明月的目光,则紧紧锁定了那个位于“漩涡之眼”旁边的光点,以及“归墟之影”四个字。那里散发出的气息,让她体内的混沌金丹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看来,我们有两个选择。”崔明月收起碎片,目光扫过炎煌,“一条可能是相对安全的‘稳定之路’,另一条……”她看向迷域深处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则通往更深的危险,但或许……也与‘归墟’和‘操纵者’的秘密直接相关。”

如何抉择?

是尽快离开险地,恢复实力?还是冒险深入,探寻那可能关乎最终胜负的隐秘?

冰冷的星骸平台上,两位伤痕累累的混沌道种,面临着命运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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