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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王座吞噬活人,柳诗窈却看见江柔烟被锁在上面。

“祭品齐了。”面具人轻笑。

她挥剑斩向锁链时,江柔烟突然睁开血瞳反手刺穿她肩膀。

剧痛中柳诗窈听见自己骨骼裂响——那是江柔烟正替敌人承受致命一击。

“停下...你会死的!”柳诗窈嘶喊。

江柔烟染血的唇动了动:“双生劫...从来都是...你生...我死...”

祭坛深处,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柳诗窈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尖锐的疼痛。浓稠得化不开的黑雾在脚下翻滚,无声地缠绕着她的脚踝,每一次抬步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冰冷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她的骨髓,冻结她的血液。唯有前方,那高踞于无数狰狞骸骨堆叠而成的巨座之上,一点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荧光,是她在这片绝望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江柔烟。

那点微弱的光芒,源自于江柔烟颈间那枚熟悉的、温润的玉坠。此刻,它却成了这无边黑暗中最残忍的灯塔,指引着柳诗窈一步步走向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囚笼。

王座由无数惨白、扭曲的骨骼强行拼合熔铸而成,巨大的腿骨构成了基座,扭曲的脊椎盘旋成狰狞的扶手,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王座的靠背——那赫然是一整张巨大、惨白的人脸骨骸!空洞的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下颌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张开,仿佛在无声地发出永恒的尖啸。骨骸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扭曲的符文,如同无数条细小的、蠕动的黑蛇,深深蚀刻进骨头的纹理之中。这些符文散发着极致的阴寒与污秽气息,每一次目光扫过,都感觉灵魂被无形的利爪撕扯了一下。

江柔烟就被囚禁在这张骸骨王座之上。她的双手被漆黑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金属锁链粗暴地反铐在背后巨大的骨刺上,双脚也被同样的锁链紧紧束缚在由数根粗壮大腿骨构成的脚镣位置。她的头无力地垂着,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那身素色的衣裙早已褴褛不堪,沾染着不知是尘土还是干涸血迹的污渍,紧紧贴在她单薄得仿佛随时会破碎的身体上。

她像一具被献祭的、失去灵魂的人偶,被钉在这象征死亡与亵渎的王座之上,脆弱得令人窒息。

“柔烟!”柳诗窈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猛地刺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这声呼喊像是耗尽了她肺里所有的空气,胸腔剧烈起伏,心脏在肋骨下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眼中只有那个被锁在骸骨中的身影,周遭翻滚的浓稠黑雾、脚下冰冷的骸骨地面、空气中弥漫的刺骨阴寒,甚至那王座本身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救她!把她从这地狱般的王座上夺回来!

然而,就在她距离王座基座仅剩几步之遥,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邪恶威压让她浑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的缝隙中挤出,突兀地在她前方响起:

“祭品,齐了。”

声音响起的瞬间,柳诗窈冲刺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墙!巨大的反震力让她闷哼一声,强行刹住脚步,体内气血翻腾,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猛地抬头,目光如淬火的利剑,狠狠刺向声音的来源——王座前方,那片最为浓重的阴影之中。

阴影无声地蠕动、分开,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的幕布。一个身影从中缓缓步出。

来人穿着一身样式古拙的玄色长袍,袍身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与王座骨骸上如出一辙的扭曲符文,在幽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散发着不祥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覆盖着的那张面具——非金非玉,材质诡异,呈现出一种类似凝固血液般的暗红,面具的造型极尽扭曲痛苦之能事,眼睛的位置是两道狭长深陷的缝隙,嘴唇的位置则被塑造成一个无声哀嚎的深洞,仿佛要将目睹者的灵魂都吸入其中。面具之下,唯有一双眼睛透过那深陷的缝隙露出来,那眼神冰冷、漠然,如同在审视祭坛上两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一丝属于活物的温度。

“你是谁?!”柳诗窈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惊惧而撕裂,她强忍着脏腑的剧痛和那无处不在的阴寒侵蚀,右手死死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冰冷的金属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点。剑鞘内,那柄名为“碎玉”的长剑,正发出低沉而急促的嗡鸣,剑身隔着剑鞘传递出灼热的战栗,那是灵器感应到巨大威胁和主人强烈意志的本能反应。

玄袍面具人并未直接回答柳诗窈的质问。他微微侧过身,那双冰冷的眸子越过柳诗窈,落在王座之上那毫无生气的江柔烟身上,那目光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近乎欣赏的意味。他抬起一只手,那只手苍白得毫无血色,指节修长却透着一股非人的僵硬感。他缓缓地、带着一种亵渎仪式的庄重感,抚摸着构成王座扶手的、一根粗大扭曲的脊椎骨。他的指尖划过骨头上那些蠕动的黑色符文时,那些符文仿佛受到了刺激,骤然亮起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留下更加污秽的气息。

“多么完美的容器……”面具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平板,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柳诗窈的心上,“纯净的灵魂,坚韧的意志,还有这具……天生与‘源质’契合的躯壳。为了找到她,我们耗费了无数光阴,跨越了数不清的界域废墟……”

他的手指顺着脊椎骨的弧度,滑向江柔烟无力垂下的手臂,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裸露的、冰凉的皮肤。

“别碰她!”柳诗窈厉声尖叫,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什么试探,什么谋定后动,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胸腔里积压的愤怒、恐惧和对江柔烟处境的揪心,瞬间化作焚尽一切的烈焰。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坚硬的骸骨地面竟被她踏得微微龟裂!

呛啷——!

碎玉长剑出鞘!

剑光并非煌煌如日,而是在这浓重的黑暗中骤然爆发出一片清冷、锐利到极致的寒芒!如同在无边的墨池中投入了一轮冰冷的残月,剑锋划过的轨迹,瞬间撕裂了前方粘稠得令人窒息的黑雾,发出裂帛般的刺耳锐响!空气被斩开,留下短暂而清晰的真空裂痕。这一剑,凝聚了柳诗窈毕生所学,灌注了她所有的决绝、愤怒和对至亲安危的疯狂守护之意。剑势快如惊雷,狠如崩山,目标直取玄袍面具人那只伸向江柔烟的、亵渎的手臂!

“不自量力。”面具人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面对这足以斩断精钢、撕裂山岩的决绝一剑,面具人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另一只手。那只苍白的手掌张开,五指微曲,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要拂开眼前一只烦人的飞虫。

嗡——!

就在碎玉剑锋即将触及那苍白手掌的刹那,面具人掌心前方不足一寸的虚空中,空间骤然向内塌陷、扭曲!无数道细密的、肉眼可见的黑色空间裂痕凭空出现,如同蜘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又如同无数张开的、贪婪的獠牙巨口!

柳诗窈那凝聚了全身力量、一往无前的剑光,在刺入这片诡异扭曲空间的瞬间,仿佛陷入了粘稠到极致的泥沼!狂暴的剑气如同撞上无形堤坝的怒潮,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疯狂地向四周冲击、逸散,将地面的骸骨碎块震得粉碎飞扬!然而,那锋锐无匹、足以开山裂石的剑尖本体,却被死死地“钉”在了那片扭曲空间之中,距离面具人的掌心仅仅数寸之遥,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更可怕的是,一股沛然莫御、冰冷死寂的巨力,顺着剑身如狂潮般倒卷而回!那股力量阴寒刺骨,带着腐朽与破灭的气息,仿佛来自万载玄冰的深渊!

“呃啊——!”

柳诗窈只觉得握剑的右臂如同被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贯穿,紧接着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她的胸口!她如遭重锤猛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喉头一甜,再也压制不住,一口灼热的鲜血猛地喷溅而出,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猩红轨迹。

砰!

她的身体重重砸在后方冰冷坚硬的骸骨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全身骨头都在呻吟,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晕厥过去。碎玉长剑脱手飞出,斜斜地插在几步之外的地面上,兀自震颤不止,发出哀鸣般的低吟。

“多么精纯的生命力……”面具人缓缓收回手掌,那片扭曲的空间瞬间平复如初,仿佛从未出现过。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苍白的手,指尖上沾染了柳诗窈刚才喷溅出的一滴鲜血。那滴血在他指尖诡异地悬浮着,并未滴落,反而散发出微弱却纯粹的生命辉光。他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缝隙,再次落在柳诗窈身上,那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兴趣?如同屠夫在审视一块上好的肉。

“可惜,只是凡俗的容器。不过……”他的目光转向骸骨王座上依旧毫无声息的江柔烟,声音里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狂热,“有了这具完美的‘源质之器’,再加上你这把‘钥匙’的献祭……伟大的复苏,将再无阻碍!”

钥匙?献祭?

这两个冰冷的词汇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柳诗窈混乱剧痛的脑海。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但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肺腑撕裂般的痛楚。她死死盯着面具人,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你……休想!”

“休想?”面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喉咙里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般的低沉笑声。他不再理会挣扎的柳诗窈,缓缓转身,正对着那散发着无尽邪恶与威压的骸骨王座。

他抬起双手,宽大的玄袍袖口滑落,露出同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臂。十指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和诡异角度开始疯狂地结印,每一次指尖的划动,都在空气中留下道道凝而不散的、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轨迹。这些轨迹相互勾连、叠加,瞬间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繁复、令人望之头晕目眩的黑暗法阵!法阵的核心,正对着王座顶端的江柔烟!

“以亘古之名!以万骸为基!以生魂为引!”面具人低沉而宏大的咒文声在空旷死寂的祭坛中隆隆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撼动空间的奇异力量,引动着整个祭坛的回应。

轰隆隆——!

整个骸骨祭坛剧烈地颤抖起来!构成祭坛和王座的无数惨白骨骸,仿佛在这一刻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那些深深刻印在骨头上的扭曲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污秽的暗紫色光芒!无数道细小的、由纯粹污秽能量构成的暗紫色光流,如同活物般从祭坛的每一寸地面、从王座的每一根骨头上疯狂窜出,如同亿万条饥渴的毒蛇,疯狂地涌向法阵的中心!

而法阵中心投射出的、最为粗大的一道污秽光柱,如同来自地狱的探照灯,精准无比地将王座之上的江柔烟彻底笼罩!

“呃啊——!!!”

一直如同失去灵魂人偶般垂着头的江柔烟,在这污秽光柱加身的瞬间,身体猛地向上弓起!一个凄厉到无法形容、仿佛灵魂被寸寸撕裂的惨叫声,从她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穿透了祭坛的寂静,也狠狠撕裂了柳诗窈的心脏!

柳诗窈眼睁睁地看着,在那污秽的暗紫色光芒中,江柔烟的身体剧烈地抽搐、颤抖!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光泽,如同正在迅速枯萎的花朵!而构成王座的那些惨白骨骸,尤其是靠背上那张巨大的人脸骨骸,在吸收了这些光芒之后,空洞的眼窝深处,竟然开始凝聚起两点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幽绿磷火!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吸力,正从那王座深处爆发出来,目标正是江柔烟!仿佛要榨干她每一滴生命力,抽走她每一缕灵魂!

“柔烟——!!!”柳诗窈目眦欲裂!看着至亲在眼前承受炼狱般的折磨,那惨叫声像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她心上来回切割!什么剧痛,什么恐惧,什么悬殊的力量差距,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灰烬!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怒和守护本能,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在她体内轰然爆发!

“给我……滚开!!!”

伴随着这声如同受伤母兽般的凄厉嘶吼,柳诗窈竟硬生生压下了脏腑的剧痛,双手猛地一拍地面!碎裂的骸骨刺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淋漓,她却浑然不觉!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她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朝着骸骨王座猛扑过去!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面具人,而是那束缚着江柔烟的、蠕动的漆黑锁链!

人在半空,她的右手凌空一抓!插在地上的碎玉长剑仿佛受到无形召唤,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飞入她的掌心!

剑光再起!这一次,剑光不再追求浩大磅礴,而是凝聚到了极致!所有的愤怒、绝望、守护之心,都压缩在这一线寒芒之中!剑锋破空,发出尖锐到刺穿耳膜的厉啸,直斩向铐住江柔烟右腕的那根最粗的锁链!速度之快,力量之凝聚,几乎超越了柳诗窈平生的极限!剑锋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灼热的扭曲痕迹!

面具人似乎没料到柳诗窈在遭受重创后还能爆发出如此速度和力量,更没料到她竟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目标直指锁链而非自己。他结印的手势微微一顿,那巨大的黑暗法阵光芒也出现了瞬间的波动。

就是现在!

柳诗窈眼中只剩下那根束缚着至亲的锁链!她的剑,她的命,她的一切,都只为斩断它!

“柔烟!撑住!我来了!”剑光临链的瞬间,柳诗窈嘶声大喊,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通过这声呼喊传递给对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王座上,那一直承受着巨大痛苦、身体剧烈抽搐的江柔烟,一直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

那双眼睛!

柳诗窈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心脏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那不再是江柔烟清澈如溪水、温润如暖玉的眼眸!那是一双……被无尽血色彻底吞噬、如同凝固血池般的妖异血瞳!瞳孔深处,没有一丝属于江柔烟的熟悉情感,只有一片冰冷、空洞、被彻底操控的杀戮欲望!如同深渊中苏醒的嗜血凶兽!

柳诗窈的剑锋距离那根锁链已不足半尺!她甚至能看清锁链上那些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诡异纹路!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江柔烟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柳诗窈的认知极限!那绝非人类应有的速度!被锁链反铐在背后的双臂,以一种违反人体关节结构、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一挣!缠绕在她身上的污秽暗紫色光流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瞬间在她手腕处凝聚,竟硬生生将束缚她的锁链撑开了一丝缝隙!

借着这微不足道的一丝缝隙,江柔烟那只沾染着自己和柳诗窈鲜血的右手,如同挣脱了牢笼束缚的毒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闪电般从背后探出!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同样污秽的暗紫光芒,目标并非柳诗窈的剑,而是——她的左肩!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祭坛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柳诗窈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只从自己左肩胛骨下方刺入、从前肩锁骨上方透出的、属于江柔烟的手!那只手苍白、纤细,此刻却沾染着两人的鲜血,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五根手指如同烧红的钢锥,深深没入她的身体!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仿佛灵魂都被这一爪撕裂!

“呃……”柳诗窈喉头滚动,涌上来的不是声音,而是大股大股灼热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溢出。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过因剧痛而模糊的视线,死死地盯住近在咫尺的江柔烟的脸。

那张脸依旧苍白如纸,沾着血污,原本清丽柔和的线条此刻绷紧如石雕,没有一丝表情。唯有那双彻底化为血色的妖瞳,空洞地倒映着柳诗窈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冰冷得没有一丝属于“江柔烟”的波动。仿佛她刺穿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为……什么……”柳诗窈的声音被涌出的鲜血堵住,只剩下破碎的气音。是控制?是伪装?还是……她真的……被这王座彻底吞噬了?

“呵……”面具人低沉的笑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作呕的愉悦,“双生劫……多么奇妙的羁绊,多么完美的……献祭之引。”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点深邃幽暗的光芒,遥遥指向柳诗窈。这一次,那光芒中蕴含的毁灭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如同死神的凝视!

柳诗窈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剧痛撕扯着她的神经,鲜血在迅速流失带走她的力量,而眼前被操控的至亲,更是彻底击溃了她的意志堤坝。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面具人指尖那毁灭性的光芒即将喷薄而出,柳诗窈几乎要放弃抵抗、闭目待死的刹那——

喀啦啦——!!!

一阵清晰无比、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突兀地、极其诡异地从柳诗窈自己的身体内部响起!

声音沉闷而恐怖,仿佛是她胸腔左侧的几根肋骨,在毫无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自行发生了粉碎性的断裂!

“噗——!”柳诗窈猛地弓起身子,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但这一次,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因为这碎裂的剧痛……并非源自刚才被江柔烟刺穿的肩伤!而是来自体内更深的地方!而且……这痛楚的源头,这碎裂的感觉……竟然无比熟悉!

她猛地抬头,血红的视线死死锁住王座上的江柔烟!

就在刚才那阵骨骼碎裂声从柳诗窈体内传出的同时,江柔烟那毫无表情、如同石雕般的脸上,骤然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极致痛苦!她刺入柳诗窈肩膀的那只手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强行压抑住的、短促而凄厉的闷哼!她整个身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那双空洞的血瞳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挣扎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江柔烟本身的、熟悉的痛苦光芒!

一个如同惊雷般的念头,瞬间劈开了柳诗窈被绝望笼罩的脑海!

双生劫!

是她们之间那该死的、如同诅咒般的灵魂共生联系!面具人这蓄势待发、足以将她彻底湮灭的恐怖一击,其即将造成的毁灭性伤害,竟然通过她们之间那诡异的共生联系,提前、部分地转移、反馈到了此刻作为“源质之器”、被王座力量重点保护的江柔烟身上!

江柔烟在替她承受这致命的伤害!

“停下——!!!”柳诗窈不顾口中涌出的鲜血,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朝着面具人嘶声咆哮,声音凄厉得如同泣血,“住手!你会杀了她的!快停下!!!”

面具人指尖凝聚的毁灭光芒微微一顿。他那双透过面具缝隙的冰冷眼眸,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柳诗窈身上,又转向痛苦痉挛的江柔烟。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现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一种更加狂热和了然的光芒。

“哦?”面具人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玩味的波动,“原来如此……双生劫,灵魂共生……竟能如此精妙地分担‘源质之器’承受的伤害?意外之喜……真是意外之喜!哈哈哈!”他低沉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祭坛中回荡,充满了残酷的愉悦。

“不过……”笑声戛然而止,面具人的语气重新变得冰冷而残酷,“这改变不了结局。她的痛苦,只会让‘源质’的剥离更加纯粹,让王座的复苏更加……完美!”

话音未落,他指尖那点幽暗的光芒骤然暴涨!不再指向柳诗窈,而是猛地转向,直指王座顶端的江柔烟!这一次,光芒中蕴含的毁灭力量,更加纯粹,更加阴冷,目标只有一个——彻底激发江柔烟作为“源质之器”的潜能,加速王座的复苏,哪怕这个过程会将她彻底摧毁!

“不——!!!”柳诗窈发出了绝望的呐喊。她眼睁睁看着那道致命的幽光射向江柔烟,看着江柔烟在剧痛中更加剧烈地颤抖,那双血瞳深处属于“她”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柳诗窈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救她!无论如何也要救她!哪怕……哪怕代价是自己的命!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或许是极致的绝望催生出的最后疯狂。她不顾还插在肩膀上的、江柔烟的手(那只手此刻也因主人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猛地用还能动的右手,狠狠握住碎玉长剑的剑柄!

剑锋之上,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这光芒不再是清冷的寒月,而是燃烧生命本源带来的、刺目欲盲的炽白!如同流星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搏!

她不再攻击锁链,不再攻击面具人。她的剑,带着她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存在”本身,化作一道决绝的、殉道般的流光,悍然斩向那根连接着江柔烟身体与骸骨王座核心、正疯狂吞噬她生命和灵魂的、最为粗大的暗紫色污秽光流!

“给我……断!!!”

剑光炽白,燃烧着柳诗窈最后的本源,如同逆流而上的流星,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斩入那道连接江柔烟与骸骨王座的污秽光流!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剧烈腐蚀声!碎玉剑锋上燃烧的生命辉光与那污秽的暗紫能量疯狂地相互湮灭、侵蚀!光流被斩中的地方剧烈地扭曲、沸腾,发出尖锐的能量嘶鸣,仿佛一条被斩中七寸的毒蛇!

“呃啊——!”王座之上,江柔烟的身体猛地向上挺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后背!那声凄厉的惨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都要绝望!她空洞的血瞳骤然瞪大,瞳孔深处那点属于“她”的微光,在剧烈的痛苦冲击下,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烛火,疯狂地摇曳、膨胀,几乎要冲破那层血色牢笼!

“找死!”面具人冰冷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柳诗窈这搏命一剑,显然极大地干扰了仪式的进行,撼动了王座力量的稳定。他指尖那点原本射向江柔烟的幽暗光芒瞬间调转方向,带着更加阴冷暴虐的气息,如同择人而噬的毒龙,直扑柳诗窈的后心!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生死一线!

就在那毁灭性能量即将吞噬柳诗窈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排斥力量,猛地从柳诗窈身上爆发开来!这股力量并非源自她自身,而是来自她与江柔烟之间那根深蒂固、如同诅咒般的灵魂共生联系!在柳诗窈生命本源剧烈燃烧、濒临彻底湮灭的刹那,这股联系被激发到了极致,如同濒死的野兽爆发出最后的护主本能,要将那足以瞬间抹杀柳诗窈的毁灭攻击强行推开、转移!

轰!

面具人发出的那道幽暗光芒在距离柳诗窈后背仅有三寸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猛地炸开!狂暴的黑暗能量冲击波将柳诗窈如同破布娃娃般狠狠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骸骨堆上,碎石与断骨纷飞。她眼前彻底一黑,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迅速吞噬着她的意识。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骸骨王座之上,江柔烟的身体如遭重击!她猛地弓起,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密集如爆豆般的恐怖碎裂声!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巨锤在同一时间砸遍了她全身的骨骼!比之前柳诗窈肋骨断裂强烈十倍、百倍的痛苦,通过共生联系,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啊——!!!”

那不再是压抑的闷哼,而是响彻整个祭坛、足以撕裂灵魂的凄厉长嚎!江柔烟一直如同石雕般僵硬的面容,在这一刻因极致的痛苦而彻底扭曲!那双被血色彻底吞噬的妖瞳,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紧接着,深处那点属于“她”的、微弱却倔强的光芒,如同沉寂的火山终于冲破地壳,轰然爆发!

血色褪去!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染缸,那妖异的、凝固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江柔烟的瞳孔中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柳诗窈熟悉到灵魂深处的——清澈、温润,如同山间最纯净溪流般的眼眸!只是此刻,这双眼睛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迷茫,以及瞬间恢复清明后看到眼前一切的……惊骇欲绝!

“姐……姐……?”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痛苦和不敢置信,从江柔烟染血的唇间艰难地吐出。她的目光穿透污秽的光流,落在了远处骸骨堆里生死不知的柳诗窈身上,那眼神,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填满!

“柔烟!”面具人第一次发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怒交加的厉喝!江柔烟的突然清醒,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这“源质之器”的意志竟如此顽强?还是那该死的“双生劫”在关键时刻干扰了他的控制?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双手猛地再次结印,速度快到留下残影!空中巨大的黑暗法阵瞬间光芒暴涨,无数道更加粗大的污秽光流如同狂怒的巨蟒,疯狂地扑向王座上的江柔烟,要将她重新拖入被控制的深渊!

“滚开!”刚刚清醒的江柔烟发出一声虚弱却充满决绝的嘶喊。就在那些污秽光流即将重新将她淹没的刹那,她那只还插在柳诗窈肩膀里的手,猛地往回一抽!

噗嗤!

鲜血再次从柳诗窈的伤口喷涌而出。

但江柔烟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沾满两人鲜血的手掌,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狠狠地、一掌拍在了身下骸骨王座那巨大的人脸靠背之上!

掌心,正对着那张人脸骨骸空洞洞的、正凝聚着幽绿磷火的左眼窝!

嗡——!

就在江柔烟染血的手掌拍中那幽绿磷火的瞬间,异变陡生!

构成王座的无数惨白骨骸,尤其是那张巨大的人脸骨骸,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上面刻印的无数扭曲符文,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骤然爆发出混乱不堪的光芒,明灭不定!原本稳定吞噬江柔烟的污秽光流瞬间变得狂暴紊乱,如同失去了控制的能量洪流,在祭坛上空胡乱扫射、炸开!

“噗!”面具人身体猛地一震,玄色长袍无风自动,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反噬!他结印的动作被打断,覆盖着暗红面具的脸猛地转向江柔烟,那冰冷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滔天的怒火:“你……竟敢引动残存意志?!”

江柔烟拍中磷火的手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吸附住,无法挣脱。她的身体因为王座的剧烈反噬和自身的痛苦而筛糠般颤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但她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面具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和刻骨的恨意!

“放……开……我姐姐……”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带着血沫,却清晰无比,“否则……我毁了它……毁了你的……希望……”

“你做不到!”面具人厉声咆哮,声音因暴怒而扭曲,“区区残存意志的反噬,能奈我何?!”他再次抬手,强横的力量波动在掌心凝聚,准备强行镇压王座的反噬和江柔烟的抵抗。

然而,就在他力量即将爆发的瞬间——

“咳……咳咳……”骸骨堆里,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

柳诗窈的手指动了一下,沾满血污的眼睫艰难地抬起。面具人那暴怒的咆哮和江柔烟决绝的威胁,如同惊雷般劈开了她意识边缘的混沌。她看到了!看到了王座的震颤,看到了光流的紊乱,看到了面具人的反噬,更看到了江柔烟那双充满了痛苦、疯狂却又无比清醒、正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机会!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和对妹妹的信任,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伤痛和绝望!

“柔烟……一起!”柳诗窈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带来短暂的清醒,一股精纯的心头血混着残存的本源力量,顺着她的意志,疯狂地涌向插在身旁不远处的碎玉长剑!

嗡——!

碎玉长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和那蕴含生命本源的鲜血,剑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剑光不再是炽白,而是化为一种燃烧生命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如同泣血!

柳诗窈的手指艰难地、颤抖着,对着远处的骸骨王座,对着王座靠背上那张巨大的人脸骨骸……对着那右眼窝中同样在凝聚的、幽绿的磷火……凌空一点!

“碎……玉……焚……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散发着焚尽一切生命气息的暗红剑芒,如同穿越了空间,无声无息地自碎玉剑尖射出,瞬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骸骨王座右眼窝那团幽绿的磷火之中!

轰——!!!

这一次,是真正的天崩地裂!

左右眼窝同时被蕴含强烈生命本源和意志的力量侵入(江柔烟的血与残存意志,柳诗窈的焚心剑意与精血),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同时投入了两颗冰水!骸骨王座内部那原本就因反噬而狂暴紊乱的力量,彻底失去了平衡!

构成王座的无数惨白骨骸,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烛,瞬间软化、扭曲、崩解!那张巨大的人脸骨骸更是首当其冲,左眼窝处被江柔烟手掌吸附的地方爆开一团混乱的紫黑色能量漩涡,右眼窝则被柳诗窈那道暗红剑芒刺入的地方,如同玻璃般寸寸龟裂!

无数道刺目的、混杂着污秽暗紫、幽绿磷火和生命血光的能量乱流,如同脱缰的狂龙,从王座内部疯狂地向外喷射、爆炸!整个祭坛都在剧烈摇晃,穹顶不断有巨大的骸骨石块砸落,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

“不——!!!”面具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愤怒和惊惶的咆哮!他试图稳住法阵,试图镇压暴走的王座力量,但一切都太迟了!一道失控的、粗大如柱的污秽光流狠狠扫过他的身体,将他身上的玄色长袍撕裂,将他轰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祭坛石壁上!那张暗红色的痛苦面具上,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束缚着江柔烟的漆黑锁链,在这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中,寸寸断裂!

失去了锁链的支撑,又承受着王座核心崩毁带来的巨大冲击,江柔烟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抛飞出去!

“柔烟!”柳诗窈目眦欲裂,不顾自身同样被乱流冲击得遍体鳞伤,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接住她。

然而,一道更快的黑影闪过!

是那个面具人!他竟在遭受重创后,硬生生稳住了身形!面具破碎了大半,露出小半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和紧紧抿着的薄唇。他的速度依旧快得惊人,瞬间出现在江柔烟抛飞的轨迹前方,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伸出,眼看就要抓住她!

“休想!”柳诗窈厉喝,强行催动残存力量,碎玉长剑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面具人手腕!

面具人不得不回手格挡。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祭坛边缘的阴影中无声无息地滑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精准无比地在面具人受阻的刹那,一把抄住了被抛飞的江柔烟!

那是一个穿着紧身夜行衣的纤细身影,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深潭、此刻却带着一丝焦急和决然的眸子。

“走!”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喝,抱着昏迷的江柔烟,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朝着祭坛边缘一道被爆炸震开的、不知通往何处的裂缝电射而去!

“留下她!”面具人彻底暴怒了!到手的“源质之器”竟然在最后关头被人劫走!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浑身爆发出恐怖的黑暗能量,就要不顾一切地追击!

“你的对手是我!”柳诗窈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虽然摇摇欲坠,全身浴血,但她依旧如同标枪般挺立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中!碎玉长剑悬浮在她身前,剑尖直指面具人,剑身之上,那暗红色的焚心之芒再次微弱却倔强地燃起!她用自己的身体和残存的力量,死死堵住了面具人追击的路线!

“找死!”面具人猛地转身,那双仅存的眼睛里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怒火,所有的力量再无保留,化作一道吞噬一切的黑暗洪流,朝着柳诗窈碾压而去!

轰——!!!

最后的碰撞,在崩塌的骸骨祭坛中心爆发。光芒吞噬了一切。

……

不知过了多久。

祭坛的崩塌似乎暂时停止了,只有零星的碎石还在簌簌落下。弥漫的烟尘缓缓沉降,露出如同末日废墟般的景象。巨大的骸骨王座已经彻底坍塌,变成了一座冒着黑烟的骨山。面具人消失无踪,不知是被掩埋,还是遁走。

柳诗窈半跪在一片狼藉的骸骨碎片中,用布满裂痕的碎玉长剑勉强支撑着身体。她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左肩那个被江柔烟刺穿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鲜血几乎染红了半边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痛楚。

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扫过废墟,搜寻着那个黑衣人和江柔烟的踪迹。

祭坛边缘,那道被震开的裂缝还在,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没有黑衣人的身影,更没有江柔烟。

她们消失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来得及升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柳诗窈的心脏。柔烟……被带走了?被谁?那个黑衣人……是敌是友?面具人是否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就在她心乱如麻、强撑着想要站起去寻找时,脚下踩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低头看去。

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面具碎片。暗红的材质,边缘是扭曲的痛苦纹路。这显然是面具人脸上那张面具崩落的一部分。碎片内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极其微弱的、近乎消散的黑暗气息。

柳诗窈忍着剧痛,弯腰将它捡起。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碎片内面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猛地从碎片上传导过来,瞬间流遍她的全身!

这感觉……!

柳诗窈的身体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这血脉的悸动……陌生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怎么可能?!

她死死盯着手中这块冰冷的面具碎片,一个比祭坛崩塌、王座毁灭更加令人心悸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让她浑身冰凉。

这面具人……究竟是谁?他和她们……和这该死的双生劫……又有什么关系?!

祭坛废墟死寂无声,只有烟尘在缓缓飘落。柳诗窈握着那冰冷的碎片,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站在崩塌世界的中心,满身血污,孤立无援。妹妹下落不明,敌人身份成谜,前路一片混沌。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黑衣人带着江柔烟消失的那道黑暗裂缝,沾满血污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近乎实质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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