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如同冷水泼入滚油。剩余的两个影武者复制体动作明显凝滞了一瞬，包围上来的修正者阵列也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干得漂亮！”龙凌薇趁机猛攻，刀光将对手逼退数步，喘着气大笑，“再来一下，把剩下这两个黑疙瘩也拆了！”
陈默拄着短刃，剧烈喘息。体内传来阵阵虚脱感，【裂界】的消耗远超想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次动用。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行，需要时间。”
“足够了！”叶灵儿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抓住敌人瞬间的迟疑，冰霜之力骤然爆发，将左侧那个影武者复制体暂时冻结在原地，虽然只能维持极短时间，但创造了宝贵的空隙。
“冲过去！”苏清月立刻喊道，“矩阵核心已暴露，就在前方五十米那个平台！”
希望就在眼前。众人精神一振，顾不上疲惫，再次凝聚力量，准备做最后的冲刺。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叶晚晴身边，由她照顾着的林星澜，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没有焦距，里面倒映出的不是眼前的战场，而是无数破碎、混乱、充满不祥预感的画面碎片。
“不对……不对！”她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不能过去！那里是……是陷阱！真正的杀招不在前面……在……在我们脚下！”
她的话让所有人动作一僵。
“脚下？”叶诗涵下意识地看向地面，那里只有锈蚀的金属和流淌的暗红光芒。
苏清月快速扫描地面，“未发现异常能量聚集……”
“不！你们看不见！我感觉到了！”林星澜几乎是嘶吼着，她挣脱叶晚晴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双眼中的白色混沌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亮起，甚至刺得人无法直视，“它在酝酿……很深……很深的地方……快要出来了！必须阻止它！”
她猛地双手按向太阳穴，脸上露出极端痛苦的神色，口鼻开始渗出殷红的血迹。她在强行透支自己，将灵视能力催谷到极限，试图看清那潜伏在感知边缘的致命威胁。
“星澜！停下！”叶晚晴脸色大变，想要上前阻止。
“别碰她！”苏清月急声喝道，“她在进行深度链接，强行打断会更危险！”
陈默心头一紧，“星澜姐！能看到具体是什么吗？”
林星澜的身体剧烈颤抖，声音断断续续，带着血沫，“是……是‘湮灭’……纯粹的……规则湮灭……一旦触发……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从存在层面……抹除……”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默，眼神涣散，却带着一种诀别的清醒，“小默……相信我……”
话音未落，她周身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芒并非实体，却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直射地底深处。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让人灵魂战栗的震动，仿佛某种被引动的可怕机制，被这白光强行干扰、延缓了一瞬。
而林星澜，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她眼中的白光彻底熄灭，瞳孔扩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脸颊和前襟。
“星澜！”叶晚晴扑上去，双手瞬间绽放出浓郁的翠绿色光芒，将她完全笼罩。那充满生机的能量疯狂涌入林星澜体内，试图稳住她急速流失的生命力。
陈默一个箭步冲过去，半跪在地，看着林星澜奄奄一息的模样，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
“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叶晚晴额头沁出细汗，声音带着颤抖，“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精神海……几乎……枯竭……她在燃烧自己……”
【警告！核心辅助单位【林星澜】遭受不可逆规则反噬，生命垂危，暂时离线。团队生存压力急剧增加。建议立即脱离高危区域。】
系统的提示冰冷地回荡，印证着最坏的情况。
周围，因为林星澜最后那一下干扰，敌人的攻势也出现了刹那的停滞。那两个影武者和修正者们，似乎也在等待，或者忌惮着什么。
龙凌薇一刀劈开一个试图靠近的修正者，退到陈默身边，看着林星澜的样子，眼睛瞬间就红了。“妈的……这群杂碎……”
叶灵儿沉默地守在另一侧，冰寒的气息中压抑着汹涌的怒火。
叶诗涵和叶墨染也靠拢过来，形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脸上写满了悲痛与愤怒。
苏清月快速分析着刚才林星澜用生命换来的信息，“她说的可能是真的……地下检测到极其隐晦的高维规则波动……刚才确实被她的灵视能量干扰了……但波动还在增强……”
陈默轻轻将林星澜脸上沾染血迹的发丝拂开。这个总是能预见危险、一次次用灵视为大家指引方向的姐姐，此刻像破碎的瓷娃娃一样躺在这里。
代价。
这就是战争的代价。不是冰冷的数字，是身边活生生的人，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路。
他缓缓站起身。体内的虚脱感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加炽烈、更加冰冷的东西在胸腔里燃烧起来，取代了疲惫。腕间的基因纹路滚烫，核心密钥的流转带着悲鸣般的震颤。
他抬起眼，望向那片看似平静、却暗藏绝杀的地面，又看向前方因为林星澜的牺牲而暂时停滞的敌阵。
“晚晴姐，”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星澜姐的命。”
叶晚晴重重点头，泪水滑落，与翠绿的生命能量混合在一起，“我会的！”
陈默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姐姐的脸。他看到她们眼中的悲痛，也看到了那悲痛之下，重新燃起的、更加决绝的火焰。
他弯腰，捡起那柄布满裂纹的幽蓝短刃。
“他们想要湮灭我们。”
短刃之上，幽蓝电弧再次跳跃，比之前更加暴烈，更加不稳定。
“那就看看。”
他一步踏出，踩在那片被林星澜预警的死亡区域上。脚下传来细微的、令人不安的震动。
“是谁先被撕碎。”
星芒已黯，但怒火将照亮前路，直至燃尽这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