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睁开双眼看向莉莉安。
他没有立刻回应莉莉安的恳求，目光反而先扫过她身后那位依旧沉浸在悲伤与期盼中的瑟琳娜。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与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严肃。
“莉莉安，你确定要这么做？”他稍稍停顿，让话语的重量充分沉淀。
“我刚才可都听到了。这位小吸血鬼小姐的麻烦，根源显然在血族王庭内部，牵扯的是最高层的权力斗争。”
他的目光转回莉莉安脸上，眼神锐利：“这浑水，可不是一般的深。你确定要一脚踩进去？”
莉莉安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粉色的眼眸中原本的焦急和恳求，逐渐被一种坚定的光芒所取代。
她挺直了腰板，虽然姿态依旧放得很低，但语气却异常坚决。
“瑟琳娜对我来说，就像亲妹妹一样重要。”
她回头看了一眼瑟琳娜，眼中满是温柔与保护欲。
“我不可能对她坐视不理。”
她转回头，试图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充分，更像是在说服威廉，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而且，这只是我个人的行为，我的家族并没有参与其中。”
她的语速加快，试图逻辑化自己的冲动。
“瑟琳娜现在也不在魔界活动，永夜一族那些家伙怎么可能知道是我在背后帮忙？”
威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直到莉莉安说完，他才缓缓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再次开口。
“莉莉安，我问的不是他们‘能不能’发现。”
他的异色瞳微微眯起：“我问的是，你是否已经做好了‘万一’被发现的觉悟？”
他向前微微倾身，虽然身高虽然身高有点出戏，却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是否做好了，因为你的个人行为，可能导致你的家族——阿斯塔萝丝家，与永夜一族乃至其背后那位野心家交恶的觉悟？”
他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敲在莉莉安的心上。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可能引发魔族内部势力动荡的选择。你想清楚了吗？”
莉莉安看着威廉那副前所未有的严肃面孔，听着他直指要害的问题。
她脸上的紧张和卑微渐渐消失了。
忽然，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带着几分释然和……傲然。
她伸出手，甚至大胆地拍了拍威廉的肩膀，恢复了往常那副带着点小恶魔般狡黠的模样。
她粉眸眨了眨，“夜天明~你故意摆出这么严肃的样子，原来是在试探我有没有想清楚后果啊？”
威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真正的答案。
莉莉安收敛了部分笑容，但那份自信和傲气却愈发明显。
她微微扬起下巴，那双粉色的眼眸中闪烁起属于上位魔族的光彩。
“我家才不怕什么永夜一族呢。”
她的声音清脆而肯定，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而且，你似乎并不知道？”
她凑近了一点，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又有一丝认真。
“我可是阿斯塔萝丝家的嫡女，内定的下一任魅魔女王，未来魅魔王庭的君主！哪怕是魔王之位我也有争夺的资格。”
她说这话时，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虽然与她平日活泼的形象有些反差，却奇异地和谐。
“一个血族的分支强者，也配让我忌惮？他敢因为这个来找我家的麻烦试试？”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自身实力和地位的绝对自信。
威廉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的严肃终于冰消雪融。
他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赞赏，他确实不在乎瑟琳娜的遭遇，也不在乎永夜一族会如何。
他刚才那一连串的质问，只是想确认莉莉安是否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是否能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既然她已经如此明确地表达了她的觉悟和底气，那他又何必再多言？
“行吧。”威廉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轻松，仿佛刚才的严肃对话从未发生。
他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我跟永夜一族也不熟，帮你就帮你一下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答应下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真的？！”
“太好了！”
莉莉安和瑟琳娜几乎同时惊喜地叫出声。
莉莉安立刻转身，激动地抱住了瑟琳娜。
瑟琳娜也紧紧回抱住她，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红晕，赤红的眼眸中闪烁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感激。
瑟琳娜看向威廉的眼神充满感激。
两个女孩暂时忘却了烦恼，沉浸在希望重燃的喜悦中。
激动之余，莉莉安忽然又转过头，看向一脸悠闲的威廉。
她眼珠转了转，一个念头冒了上来。
她松开瑟琳娜，走到威廉面前，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真诚和招揽意味的笑容。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威廉：“喂，夜天明，你看，你这次为了帮我，也算是得罪了永夜一族的人了吧？”
她开始分析起来，试图增强自己提议的说服力。
“虽然你说你不常在魔界混，但万一他们小心眼，记仇呢？”
威廉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莉莉安拍了拍自己颇具规模的胸脯，发出轻微的声响，脸上露出一个自认很有魅力的笑容。
“要不，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给我当个首席炼金术师兼护卫什么的！有我罩着你，保证永夜一族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她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简直完美，既能报答夜天明，又能给身边拉拢一个强大的帮手。
旁边的瑟琳娜闻言，也担忧地看向威廉。
她觉得莉莉安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夜天明先生确实因此惹上了麻烦。
她那双氤氲着雾气的赤瞳望着威廉，无声地表达着同样的关切。
威廉看着莉莉安那副“快答应快答应”的期待表情，又瞥了一眼旁边同样眼神关切的瑟琳娜。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跟着你混？给你当手下？”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莉莉安大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顿了顿，异色瞳中闪过一丝向往自由的光芒。
“不过我这个人散漫惯了，常年不在魔族地界，而是在大陆各国四处流浪，寻找……嗯，寻找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看到莉莉安似乎还想说什么，便笑着补充道，给了她一个台阶和余地。
“这样吧，要是我哪天真的想去魔界逛逛了，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这位未来的魅魔女王陛下报到，怎么样？”
他的话语轻松而洒脱，明确婉拒的同时，也并未完全断绝未来的可能性。
莉莉安听了，虽然有些失望，但看威廉态度坚决，也只好撇撇嘴。
“好吧好吧，随便你吧！不过这话可是你说的，来魔界一定要找我哦！”
她不忘再次强调，像是要抓住一个未来的约定。
威廉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将目光转向瑟琳娜，语气变得务实起来。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
他问道：“瑟琳娜是吧，说说吧，你需要的那种蕴含生命力的药剂，具体有什么要求？”
他的神情重新变得专注，进入了炼金术师的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