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码头上,“凯文”已经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
他接班时只接半天的活儿——那些未愈的伤势需要留出时间让身体恢复。
领到当日工钱后,青年走出了码头渡船的范围不远,身后就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像饿狼嗅到血腥味时的试探。
三个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眼神里带着贪婪和轻蔑。
青年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一条无人的窄巷。下城区的城市安全费用一直处在赤字状态,监控设施有限,这种地方,连巡逻队都懒得管,正适合解决一些......私人问题。
巷子里,对方终于按捺不住,快步堵了上来。
?
“喂,‘凯文’是吧?”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听说你力气挺大,工钱应该不少吧?”
青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绷带缠绕的面容半掩在阴影中,面庞外显露出狰狞的疤痕,如同干涸河床上龟裂的纹路。
那双眼皮裂红的蓝眼睛在昏暗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冷。
啧。
瘆人的玩意儿!一人在心里怒骂一声:“怎么,哑巴了?”
“还是说,脸毁了,脑子也坏了?”
另一个人嗤笑:“这小子怕不是吓傻了。”
他们早就观察过这个新来的——虽然个头高大,但走路的姿势明显腿脚不便,眼睛也似乎不太好使。一个残废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
为首者已经不耐烦地伸手去拽“凯文”的衣领:“少废话,把钱交出来,我们还能让你——”
话音未落,“砰!”
青年的拳头已经砸在那人脸上,鼻梁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得令人牙酸。剩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扣住一人的手腕,干脆利落地一拧,咔嚓——
“啊!!”
惨叫声中,青年的膝盖狠狠顶在对方腹部,那人立刻像虾米一样蜷缩着跪倒在地,干呕不止。
最后一人终于意识到不对,转身想逃,却被半瞎的“凯文”一把拽住后领,狠狠掼在墙上。
?
青年缓缓吐出一个字:“钱?”
那人脸色惨白,裤裆已经湿了一片,嘴唇颤抖:“不要了不要了我们不要了谁……”
青年松开手,任由他滑坐在地,转身离开。
巷子里只剩下失败的抢劫犯们痛苦的呻吟。
“凯文”握紧拳头,感受着绷带下渗出的温热液体——
他不在乎毁容,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甚至不在乎被抢劫——但身体机能因伤下滑的事实,仍让他内心积攒起冰冷的怒意。
还不够快……
还不够强……
——因为他的伤没好全。
?
他不能以现在的狼狈模样回去。
这反而会是他那位亲爱的弟弟喜闻乐见的……
青年握紧拳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胸腔嗡嗡作响。
他靠在墙边缓了缓,巷子昏暗,只有他眼睑的淡粉色在阴影中微微发亮。
冤有头债有主——
男人微微侧头,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纱布下的唇角最终却只是扯动了一下。
像是在冷笑,又像是自嘲。
虞、星、燃。
☆
千里之外,北斗总部会议厅内,虞星燃站在全景落地窗前,正在主持即将召开的临时会议。
会议厅呈环形设计,冰冷的金属墙面泛着银色光泽,中央悬浮着奇瑞星的宇宙沙盘。
自动门无声滑开。
“陆总,请进。”
陆敬宗稳步走入,鞋跟在大理石地面叩出沉稳的节奏。
这位曾经垂危的老人如今焕发新生——黑发间虽仍夹杂银丝,面容却比半年前年轻了二十岁不止,唯有眼尾的细纹和眸中的沧桑,还保留着岁月沉淀的痕迹。
?
“许久不见,二少。”
陆敬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会议厅里已经到场的众人。
虞星燃唇角微扬:“很高兴见到您精神矍铄。”
冰蓝色的眼眸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与从前那个锋芒毕露,一点就爆的虞二少判若两人。
“首领稍后就到。”
“好的。”
陆敬宗正要入座,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
“老陆!”
运输业巨头玛丽安·周踩着长靴走来,红色西装像团火焰在会议室里移动。她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陆敬宗,从生出黑丝的发根到面部肌肤上淡化的斑点,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无所谓冒犯,满是探究。
“还以为这次要给你准备悼词了。”她直白得近乎无礼,“看来传闻不假,你这是......返老还童?”
会议厅里的交谈声顿时低了几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目光若有若无地往这边飘。
震寰集团董事长的“奇迹康复”早就是圈子里最热门的谈资。
话题中心的陆敬宗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呵呵……”
“诸位,会议即将开始。”
……
自动门无声滑开。
细微的机械声在寂静的会议厅里格外清晰,如同利刃划破空气。所有窃窃私语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众人屏息。
一道修长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踏入,黑色军靴在大理石地面叩出铿锵的节奏。她毫不迟疑地走向空置的主位,落座时披风翻卷如夜翼展开。
虞律。
在帝国的正式报道中,她被称为“北斗首领”。
花边新闻,他们叫她“北斗女王”——一个充满娱乐色彩的称呼。
但在北斗,从来没有“北斗女王”的说法。
因为在这里,虞律是唯一的“王”。
北斗的绝对统治者,日冕城的主宰者,月牙湾的伟大母亲。
什么是母亲?
创生执死,兼具凶暴与厚慈的存在。
虞律微微抬眼,那双带着点暗蓝的眼眸扫过全场时,整个会议厅的温度仿佛骤降。
每个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如同被猛兽盯上的猎物。
“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