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媔指尖颤抖地抚过照片上姐姐林纾淡笑的容颜，泪水无声淌落。
“姐姐……是我没用。”
筹谋一年多，不仅没还姐姐一个公道，自己又深陷情感漩涡。她懊恼又痛苦，更有深深的无力感。
她哭得蜷缩起来，心口绞痛的窒息感一阵阵袭来，直至腿软跌坐在床沿——手下意识护住小腹的动作让她骤然一僵。
“孩子……是了，孩子……”
她眼底泪光倏忽凝固，一个惊心的念头撕裂迷雾般骤然清晰。
她几乎是立刻摸出手机拨打季澜霆的号码，连呼吸都带着颤。
伦敦，庄园酒店。
晨光熹微，天际刚泛出一线苍白。
季澜霆倚在沙发上撑额小憩，手机屏亮起时他眼底还带着血丝。
接通后，霍媔发抖的声音撞入耳膜：
“季澜霆，姐姐坠海前的那一两个月，你们有过亲密行为吗？”
季澜霆闻声一滞，并未逃避:“有。”
霍媔哽咽着:“季澜霆……姐姐誓死守护的秘密，应该是孩子。”
“孩子？”他一时怔住，像被什么钝重的东西击中胸口，呼吸猝然一窒。
回过神后，他问:“司湛查到了小纾怀孕的消息?”
“是我推测的”，霍媔哽咽却笃定地说道：“你母亲不知道我的存在，更不会伤害你。能逼她屈从、甘心消失的……只有她最珍视的血肉。”
她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进季澜霆记忆里那些温存却模糊的片段——安全期他们亲密、未作防备的缠绵，那些他从未深想的可能……
“小纾怀了我的孩子……”
他喃喃低语，像是突然被某种庞大而滚烫的情绪贯穿全身，从指尖一路震悚到心脏。
下一瞬，滔天的愧疚与愤怒席卷而来，他几乎握不住手机。这是她母亲的风格，也是林纾会妥协的原因，他毫不否认。
挂掉电话后，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孩子…………
他愧疚地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滑落。
再开口时，他声音淬着冰，眼底一片猩红：
“我母亲在哪儿？”
关响整个人愣在那，之前得知林纾活着的消息时，脑子就像被锤子捶了一下，那么孩子的消息就像被捶了两下。季夫人竟然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他后背冒着冷汗。
不等关响回应，季澜霆已直接拨通了沈玉玲的视频。
画面接通，沈玉玲妆容精致却掩不住错愕：
“澜霆？你怎么——出什么事了？”她被季澜霆满脸沧桑，眼带红丝的样子吓住，“是不是集团又出事了?”
“我见到小纾了”，他平静陈述，眼中的恨意止不住地外流。
沈玉玲猛然一惊，仪态万千的身姿摇摇欲坠，不确信道:“你说什么？”
“我见到了小纾。”
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唯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见到了谁？”
“我的女朋友，林、纾”，季澜霆一字一句道。
沈玉玲拳头捏紧，极力隐忍慌乱 ，强笑着试图转圜：“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梦到——”
“我在伦敦，离您的庄园不过二十公里。”季澜霆收敛恨意，语气凉薄地打断她，每个字都像刀，“您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沈玉玲身子一晃，跌坐进沙发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你、胡说什么呢？”
“妈，”他逼近镜头，恨意再也克制不住，高声咆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藏起她？为什么让我活在内疚和痛苦里？！”
她嘴唇哆嗦，上下唇向灌了强力胶，一个字也说不出。她不敢承认，也无法否认。
季澜霆原本只是诈她，沈玉玲的神情动作证实了霍媔的猜测。他无比失望，恨意止不住地外冒。
“她在哪里？我和小纾的孩子——在哪里！？”
他猛然抬高声调，如同暴怒的困兽。
沈玉玲被骇得手机滑落，“咚”的一声砸在地毯上。
视频那头传来他淬毒般的追问：“说！”
“你如果还想跟我做母子，告诉我她在哪，还有我和小纾的孩子。”季澜霆声音淬了冰，一字一句道。
沈玉玲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他竟然查到了孩子。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澜霆，你听我解释……”
“告诉我”，季澜霆强势打断她:“告诉我林纾和孩子在哪？”
沈玉玲被他渗人的恨意吓得心惊肉跳，眼泪终于落下：“她、她跑了……”
“跑了？”他瞳孔骤缩，“什么叫跑了！”
沈玉玲被他一嗓子吼得浑身一颤。“之前有人闯进庄园，我就让崔助理把她转移到另一处，结果她趁着安保睡着，抱着孩子跑了。我也在找她。”
季澜霆愤怒的闭上眼睛，此刻他有种杀人的冲动，咬牙继续问:“几天了？”
她语无伦次，连仪态都忘了维持。“两天。”
沈玉玲不敢隐瞒，她也害怕林纾和小孙子出事，无论哪一个出事，她和季澜霆的母子情分便彻底断了。
“你真是我的好母亲!”
他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直接结束通话。
沈玉玲望着黑下去的屏幕，瘫坐在地，满室奢华也掩不住她瞬间颓败的气息。
季澜霆一把推开露台玻璃门，晨风刮过他赤红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心中所有愤怒都排出去。
“关响，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找林纾，还有……我的孩子。”
他声音低哑，每个字都沉得坠人：
“哪怕把伦敦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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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澜霆和关响当即去了当地警方重金酬谢，高价雇佣了几批人在伦敦展开地毯式搜寻。
“还没消息吗？”
看着关响一脸沉默的脸，季澜霆心里腾升的火苗在他摇头的刹那瞬间熄灭。
“林纾很聪明，既然有本事逃出夫人的控制，那就有本事隐藏。她应该不知道是我们在找她，以为是夫人，所以藏的很深。”
季澜霆头痛欲裂，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脑子早已缺氧。
关响心疼无比，纵然他也接连两周严重休息不足，起码每天还是睡了四五个小时。他端起一杯温水递过去，“季总，喝杯水，休息会，你可不能倒下，不仅林纾等着你，集团也等着你。”
季澜霆咕噜喝完一杯水，没过一会，困意袭来，他不自觉就倒在了床上。
关响脱掉他的鞋子，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自己则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一睡，就是四个小时。
急促的震动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关响看着国内的电话，立即接通:“夫人。”
沈玉玲慌乱不已:“澜霆呢？”
“睡着，您有事等他醒了我再汇报”，关响语调客气，已经没了往日的恭敬。
沈玉玲:“他这几个小时一直在睡觉?”
关响:“是。”
为了防止季澜霆被打扰，关响特意关掉他手机。
“是林纾有消息了吗？”身后传来季澜霆沙哑的声音。
关响回头应道:“是夫人。”
“林纾和孩子找到之前，我跟她无话可说”，季澜霆眸色阴沉，穿好鞋后灌了一杯水就出了门。
沈玉玲听着他冷漠的声音，心如针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