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子被狠狠砸在宋莹脑袋，顷刻间，额头上流出鲜红的血液。
许是还不解气，宋父面目狰狞地往年纪幼小的宋舒月小腹上踹了一脚。
下手全然不分轻重，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他老婆孩子。
宋莹的求饶声，宋父的辱骂声，亦让宋舒月清楚眼前这个粗鲁暴力的男人不仅不是一个好爸爸，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暴力狂。
她愣神了一小会儿，眼眶里的泪珠砸落在她手背上，明晃晃的湿润，令她飘散的意识重新拉回。
宋舒月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妈，我求你，不要管他的事行吗？”
她的嗓音干涩，几乎听不出是自己
电话那头宋莹的啜泣声还在耳边萦绕，带着那种她早已习以为常的软弱。
一番短暂的沉默后，宋莹麻木地应答，“好，月月，你自己好好的。”
电话挂断，宋舒月复杂地走到落地窗前，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楼下的车道，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缓缓停在路边。
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周忆谦的车。
“周忆谦！”她脸上的复杂情绪全无。
他是来找她的吗？
“我得赶快告诉他，我在这里，让他带我走。”
楼下有牛管家把守，她想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怕是有些难度。
但她可以跟上次一样，从窗户爬下去。
宋舒月吸取教训，努力克制着刚涌上的兴奋，尽量不让远在门外的贺司衍感知到她内心的波动，从而警觉起来。
她刚要拨打周忆谦的电话，却不料，看见一抹酷似周忆谦的身影挽着一个身穿亮眼红衣裙，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
他们俩走到车前，周忆谦贴心地替对方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女人带着明艳的笑容，弯腰坐了进去。
动作熟练从容，仿佛这种事做过了无数遍。
宋舒月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但车子没有做多停留，已经启动，缓缓驶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是不是我看错了？
刚才那人真的是周忆谦？
她的心跳有些混乱，似乎是为了确认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犹豫再三，宋舒月还是拨通了周忆谦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舒月？”
周忆谦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没了前几天和她见面的不耐烦，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匆忙？
她不确定，只是想证实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多少感情，但如今的阶段依然是男女朋友关系。
在一起之前，她明确说过只要他们之间还有关系，便不能与其他男女勾三搭四，防止生出事端。
若是刚才的人真是他，与那名女子举止亲密的程度违反了他们的约定。
可……
“忆谦，你在哪儿？”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样。
“我？”周忆谦顿了顿，语气极其自然，“还在公司，等下还有个会议要开。”
“真的吗？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的车了。”她试探着问。
周忆谦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太想回来找我了出现幻觉？我的车一直在公司停车场呢。”
他的语气自然而太笃定，让宋舒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是啊，她刚才应该是太烦躁，被情绪模糊了视线，错把别人当成了他。
周忆谦从来都是那么体贴可靠，即使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在不撒谎这一块，他永远都是最诚实的，又怎么会骗她呢？
“可能是我看错了。”她低声说道。
“你声音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对劲。”周忆谦敏锐地问道。
“没什么。”
宋舒月误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出现了幻觉。
殊不知，电话那头温柔的人正单手握着方向盘开车，另一只手一样没闲着，任由副驾驶上的女人玩弄。
“下午答应我的事不会再爽约了吧？”
在说完的一瞬间，周忆谦空出来的手心被身边的女人狠狠掐了一下，力道不轻，似乎吃醋了。
接着，女人伸出手机递给他看屏幕上刚刚编辑出的一条信息：
【打了这么久，还不挂。】
女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紧紧瞪着周忆谦。
周忆谦非但没怒，反而特意伸手把手机伸进后座，试图隔绝与电脑里的声音，快速在女人脸上落下一个哄溺的吻，目光重新放在前面，轻声哄道：“快了，我马上就不聊了，乖。”
女人娇羞抚摸着被他吻过的地方，像是得到了甜头，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尾音娇滴拖长，“那你快点。”
对此，浑然不知情的宋舒月斩钉截铁的保证，“不会，下午我准时到，不过可能时间要延长到三点。”
宋舒月一边说，视线一边盯着手机顶端弹出贺司衍刚刚发来的消息：
【下午三点，我去接你。】
周忆谦没有拒绝，坦然接受，“好，先不说了，我要去忙了。”
“嗯。”话还未道出口，手机里的画面瞬间弹出主页，，电话已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宋舒月：“……”
看着退回主页的手机，她微微一怔。
忙的什么事？
这么着急吗？
而另一边的车内，周忆谦在挂断电话的刹那间，将车子平稳地停在路边，每个车窗无声的升起，隔绝与外界的声音。
他动作快速的解开安全带，转身迎上身边女人早已等待的目光。
此时的女人紧握着他的手，引领着他的掌心在自己身上四处游离。
视线相撞的刹那，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骤然拥吻在一起，车厢内空气升温，车身也随之传来轻微而持续的震动。
这一刻，悄然注定了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清不楚。
——
贺司珩放下钢笔，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上，几道清晰的指甲掐痕泛着红，微微凹陷下去。
月月刚才……掐了自己？
因为什么？
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视线转移，看向静静躺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不久前他发出的那条消息：
【下午三点，我去接你。】
消息已读，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复。
贺司衍沉默地看着那行字，又看向自己掌心的痕迹，仿佛想从这无端的痛感中看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