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回过神。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作战靴，又看看周怀瑾捧着的白郁金香。
脑子，转得飞快。
她是不是……会错了意？
李霄对她，真有那种意思？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
周怀瑾为她挡子弹，写情书，说喜欢。
李霄送她一颗弹壳，和一双……作战靴。
这根本是两个物种。
一个把你当女人。
另一个……把你当战友。
对，战友。
这个词跳出来，张勤心里那团乱麻瞬间被解开。李霄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体能极差、缺乏安全意识的……妹妹兼战友。
所以他担心她崴脚，所以他送作战靴，所以他说话像下命令。
因为在他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需要被追求的女孩。
想通这一点，那点因“鞋不行”而起的委屈和尴尬，瞬间消散。
还好，没乱说话，不然现在尴尬的就是自己了。
她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个明亮的笑。
“李霄哥！”声音清脆又亲昵，“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李霄愣住了。
“这鞋子看着就好结实！肯定特别暖和！”张勤提着鞋子晃了晃，“我回头就穿！”
她转身，把那双沉重的作战靴塞进身后石化的林文静怀里。
“妈，帮我收好！这可是李霄哥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林文静机械地接住。
做完这一切，张勤转回头，落落大方地看向两人。
“李霄哥，我们要去看电影了，一起去？”
她发出了邀请。妹妹对哥哥的邀请。
周怀瑾站在一旁，笑意加深。
他什么都没做，就赢了。
李霄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她很高兴，但她的高兴，和他想的不一样。
“不去。”他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那好吧。”张勤一脸可惜，转向周怀瑾，“我们走吧。”
她率先走向院门，主动接过周怀瑾手里的郁金香。
花香扑鼻。
“再见，李霄哥！”她抱着花，回头冲他用力挥了挥手。
周怀瑾对李霄点头示意，跟上去，为张勤拉开车门。
车上，周怀瑾从后视镜里，看着女孩怀里的白郁金香和她脸上的笑。
“李霄同志，”他随口一提，“人挺可爱的。”
张勤正低头闻花，闻言“嗯？”了一声。
“很关心你，”周怀瑾的语气很随意，“像个大哥哥。”
张勤的心被戳了一下。
“是啊。”她抬头，“李霄哥人很好的。”
周怀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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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
李霄进门时，客厅里坐着李存续，夏莲，还有王云华。
三堂会审。
“怎么样？”夏莲第一个冲上来，“送了？小勤什么反应？”
李霄走到客厅中央。
“送了。”
“她喜欢吗？”
李霄沉默片刻。
“感觉……不是特别喜欢。”
王云华眉心一跳。
“你送的什么？”
李霄面无表情。
“作战靴。”
“什么？”王云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军工厂最新款，防穿刺，防砸。”李霄补充。
夏莲脸上的笑僵住了。
李存续端茶的手停在半空。
王云华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
“你……把刚才的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夏莲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李霄很听话，冷静客观地复述了全过程。
复述完毕，客厅里依旧一片死寂。
三秒后。
“噗……”王云华第一个没忍住，捂着嘴，肩膀不停地抖。
“哈哈哈哈哈哈！”李存续也绷不住了，茶杯“哐当”一声砸在桌上，笑出了眼泪。
夏莲没笑。
她走到儿子面前，抬手，重重拍在他背上。
“儿子。”她的声音很平静，“你的努力，妈看见了。”
“也终于……让我死心了。”
她看着李霄茫然的脸，长叹一口气。
“单着吧。”
“挺好的。”
“妈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还有救！”笑够了的李存续忽然一拍大腿，“怎么没救了？！”
他指着李霄，“你们没听到重点？那丫头收下了！还让自己妈好好收起来！这说明什么？！”
老爷子眼中闪着光。
“说明她心里有这小子！她在给这小子留面子！”
夏莲和王云华对视一眼，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
李霄站在原地，听着爷爷的分析，拳头又捏紧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把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一句话来分析、猜测的感觉。
“我不适合这样。”他忽然开口。
“什么？”李存续一愣。
“这种猜来探去的方式，我不适合。”李霄抬头，看着他们“我今晚，就去跟她表白。”
“啊？！”夏莲和李存续同时惊呼。
王云华扶住额头。完了，这学生彻底失控了。
“你去吧。”她有气无力地摆手。
“再不去，”她补了一句，“等人家看完电影，吃完饭，姓周的怕是连名分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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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电影院，放着喜剧片。
张勤笑得前仰后合。
周怀瑾没看电影。他侧头，借着银幕忽明忽暗的光，安静地看她。
电影结束，灯亮。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雅致的西餐厅，悠扬的小提琴。
张勤这辈子第一次吃西餐，刀叉都拿不惯。周怀瑾没看她的局促，自然地把自己盘里切好的牛排，换到她面前。
“尝尝这个，七分熟，应该合你口味。”动作自然无比。
张勤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又被触动了。
帅气，幽默，体贴，高情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饭后，周怀瑾送她回家。车停在院门口。
“那我……回去了。”张勤抱着郁金香，准备下车。
“张勤。”周怀瑾叫住她。
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身，黑沉的眼眸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我可以，追你吗？”
他不再提“朋友”，而是用更直接、更具侵略性的方式，再次总攻。
张勤心跳快了一拍。
她张开嘴，正要说话。
“咚、咚、咚。”
副驾驶的车窗，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两人同时转头。
车窗外，是李霄，静静站着，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