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却又无比笃定。
“你这个丫头，胃口不小啊。”
“你该不会是想，把‘栋梁班’，甚至其他研究所的那些好苗子，全都拉上，挨个跟他们报价吧？”
张勤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群老狐狸。
她的那点小心思，在他们面前，就像是写在脸上的。
“首长……您……您真是高瞻远瞩！”
张勤的脑子飞速运转，语气瞬间充满了崇拜和“恍然大悟”。
“我……我格局还是太小了！”
“我都没想到这一层！就想着我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多要点好处。还是您看得远，想得深！”
“把大家都拉上……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演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被首长一语点醒，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才传来老人哭笑不得的声音。
“行了，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这个做法……有点那个……”
老人咳嗽了两声。
“总之，你别出去说是跟我学的。”
“这件事，我不知道，没听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自己，看着办。”
“嘟——”
电话，挂了。
张勤握着听筒，脸上的表情，从“崇拜”无缝切换到了计谋得逞的狡黠。
她转过身，看向会议室里那群已经完全呆住的“猎人”小组成员。
她举起手里那十几张支票，晃了晃。
“同志们。”
她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都听到了吧？”
组长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听到了。
听得清清楚楚。
领导不仅同意了，还亲自下场“指导”了一下。
虽然最后不认账了。
“这笔钱，”张勤指了指桌上那两大袋子现金，“是咱们的开胃小菜。”
“现在，立刻，马上，分了！”
“组长！”张勤看向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五十万，在场的兄弟，二十三个人，加上您，二十四个。”
“每个人，两万。”
“剩下的两万，给咱们看库房的王叔，还有食堂的王师傅，他们也辛苦了。”
“剩下的，全都充公，当活动经费！”
组长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万？
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出头。
这两万，他得不吃不喝干十五年。
“张……张总工……”一个年轻的分析员，声音都在发抖，“这……这太多了……”
“多吗？”张勤一挑眉，“这只是开胃小菜！”
“分完之后，咱们开个会。”
张勤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咱们继续搞一笔大的！”
“等下一笔到账，人人有份！到时候发的就不是奖金了，是安家费！”
“在咱们自己的主场，规矩咱们自己定！”
“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怎么才能把他们的油水，全都刮干净！”
“我要让他们知道，华夏的韭菜，割不得！”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站在桌前，意气风发的女孩子。
他们忽然觉得，那些被派来执行任务的间谍，有点可怜。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十九岁的天才少女。
而是一个披着少女外皮的……金融巨鳄。
不。
是土匪头子。
“还愣着干什么？”张勤一拍桌子，“开会！”
“是！”
组长第一个反应过来。
“全体都有！三号会议室！紧急作战会议！”
一声令下。
整个“猎人”小组，二十几号人，呼啦啦地全都动了起来。
搬椅子的，拿纸笔的，准备材料的……
刚才还因为分钱而有些拘谨的气氛，瞬间被一种打了鸡血般的狂热所取代。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要轮到他们了！
李霄站在张勤身后，看着这群像是要去打劫金库的情报精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份保护任务的风险等级。
保护张勤不被伤害？
不。
是保护这个世界，不被张勤玩坏。
————————
三号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张勤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
她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白板。
“同志们，集思广益的时候到了。”
张勤拿起一支笔，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大字。
“搞钱！”
下面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有点古怪。
在国家最机密的情报指挥中心，开一个主题为“搞钱”的会……
这辈子，也是头一回。
“咳。”
组长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张总工，我觉得，我们不能只盯着钱。”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挖出他们背后的指挥官，斩断这条线。”
“对。”张勤点了点头，“组长说得对。”
她话锋一转。
“但是，在达到最终目的之前，顺手多搞点经费，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提高一下咱们部门的装备水平，不过分吧？”
组长不说话了。
他觉得很有道理。
“我先说个想法。”一个戴眼镜的分析员推了推眼镜，站了起来。
“我觉得，光靠张总工您一个人去跟他们要价，力度不够，也容易引起怀疑。”
“我们必须扩大‘鱼饵’的规模。”
“怎么扩大？”
“我们可以伪造一份名单。”分析员的眼睛亮了起来，“一份‘潜在可策反高价值人才’的名单！”
“把‘栋梁班’所有同学，甚至京科大、华大其他几个重点实验室的核心研究员，全都放上去！”
“每个人，根据他的研究方向和潜力，明码标价！”
“嘶——”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哥们儿，够狠！
这是要把自己的同行，全都卖个好价钱啊！
“好主意！”张勤眼睛一亮，在白板上“刷刷”写下“人才名单”四个字。
“但是，光有名单，他们不会信的。”另一个女分析员站了起来，“我们需要证据。”
“没错！”
“我们可以分头上演啊！”
“让咱们自己人，伪装成名单上的那些科学家，跟张总工进行‘秘密接触’。”
“然后，再‘一不小心’，让对方的探子给看见！”
“再高级点！”一个负责技术的组员兴奋地一拍桌子，“我们可以伪造加密通讯！让对方的黑客‘截获’我们自己人扮演的科学家，向张总工抱怨待遇、吐槽环境的‘绝密邮件’！”
“对！就说食堂的饭不好吃！宿舍没暖气！研究经费批不下来！”
“要多惨有多惨！”
“这个好！这个好！卖惨，我们是专业的！”
整个会议室，彻底炸了锅。
一群平日里严肃、严谨、不苟言笑的情报精英，此刻像是一群被打开了任督二脉的编剧。
各种匪夷所思，但又逻辑自洽的骚操作，层出不穷。
李霄坐在角落里，听得目瞪口呆。
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搞情报，还可以这么搞？
张勤站在白板前，一边听，一边飞快地记录。
她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闭环、丧心病狂的计划。
“安静！”
她敲了敲白板。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她。
“大家的想法都很好，很具有建设性。”
“我总结一下。”
“第一步，制造‘人才库’。由A组负责，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一份包含五十个名字的详细名单，附带伪造的个人履历和‘报价’。”
“第二步，制造‘证据链’。由b组和技术组负责，设计至少十场‘偶遇’和二十封‘绝密邮件’，务必让对方深信不疑。”
“第三步，”张勤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由我，作为这五十人的‘唯一指定经纪人’，跟他们进行总谈判。”
她顿了顿，看着所有人。
“但是，在谈总价之前，他们得先付‘信息费’。”
“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每一次‘偶遇’的影像资料，每一封‘邮件’的拷贝……全都要收费！”
“而且……”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
“我不收支票。”
“我只要黄金。”
“告诉他们，这是我要分给那五十个‘同学’的安家费，现金支票，目标太大，不安全。”
“我，要他们用金条，来铺平我们通往自由世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