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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的波动,自那不可知、不可测、不可言的终极源头轰然迸发!

它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涟漪,而是混沌初开的第一声胎动,是纪元更迭时碾碎旧日残骸的无形巨轮,是凌驾于一切法则与概念之上的绝对伟力!这波动无声,却比亿万混沌神雷齐鸣更令人心神俱裂;它无形无色,其扩散的轨迹却瞬间贯穿了所有已知与未知的维度,将一切“永恒”与“刹那”的概念粗暴地糅合、碾平、重塑!

祭道的伟力,在此刻彰显其无可违逆的威严。它如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光,又似吞噬一切的绝对之暗,蛮横地凿穿了时间与空间构筑的脆弱藩篱。古老长河中沉浮的史册,那些记载着神明陨落、宇宙生灭、纪元轮回的混沌碑文、不朽金章,无论深藏于何等禁忌的绝地,或是供奉在何等伟岸存在的殿堂深处,尽皆被这无远弗届的波动所照亮。

光芒并非温和的普照,而是冰冷的、剖析式的穿透。史册上每一个曾被视为永恒不灭的印记,每一段被奉为至高真理的史诗,此刻都在这祭道伟力的贯穿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们被强行从尘封中拖拽而出,其内蕴藏的辉煌与腐朽、荣耀与悲恸,皆如亿万纪元压缩成的璀璨烟花,在这贯穿永恒的伟力之光中,轰然迸发、闪耀!那光芒是如此炽盛,映照得过往一切所谓的“不朽传说”都黯然失色,仿佛亿万纪元累积的沧桑与壮阔,不过是为此刻辉煌所作的卑微铺垫。

在这席卷诸天万界、贯穿古往今来的无量波动中央,一道身影,正经历着最终的蜕变与圆满。

他即是天元道主李胜!

此刻,天元道主立于那波动的绝对核心,周遭是沸腾翻滚的混沌源流,是破碎又重组的宇宙雏形,是亿万大道法则具现化的璀璨光带,它们狂舞着、嘶鸣着,却无一能靠近他身周尺许之地。那并非抗拒,而是一种绝对的“无”。在他身畔,空间失去了意义,时间失去了刻度,连构成万物的基本法则也陷入了凝滞的沉眠。他本身的存在,已化为一种“圆满”的具象。

他的目光,深邃得足以容纳万古星河的生灭,平静得如同亘古未变的道之基石。视线所及,那由祭道伟力掀起的、足以令仙帝颤栗、令古史改写的盖世波澜,在他眼中也不过是道途上必然的风景。功行圆满,万法归源。他缓缓抬手,五指虚张,对着那因盖世波动而变得混乱不堪、支离破碎的万古长空,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没有炫目刺眼的神光。唯有绝对意志的流淌,如同最精妙的笔触,无声地浸染着一切。

被祭道伟力冲击得如同沸腾汤锅般的无尽时空,那沉浮着破碎星辰、断裂时间长河、哀嚎着旧日法则残骸的混乱画卷,骤然凝固。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收束”之力沛然而生。狂躁的混沌平息了,断裂的长河弥合了,破碎的星辰化作点点晶莹的砂砾,哀嚎的法则残骸被无形的力量抚平、熨帖……整个万古长空,那包含了所有过去、现在、未来片段的无垠维度,竟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拂之下,开始向内塌陷、浓缩、折叠!

时间被抽离了纵向的深度,空间被剥离了广延的厚度。无数个本应平行或交错的时代碎片——蛮荒纪元凶兽搏杀混沌的咆哮、仙神纪元天庭高悬万灵膜拜的盛景、末法纪元灵气枯竭众生挣扎的悲鸣、以及那刚刚被盖世波动掀起的、象征着当下与未来的混乱涡旋——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强行捕捉、定格,然后如同最温顺的颜料,被均匀地涂抹、镶嵌、编织进一个不断延展的平面之中。

当那收束之力达到极致,万籁俱寂。

天元道主李胜手中,多了一幅画卷。

此画非丝非帛,非金非玉。其材质混沌氤氲,边缘流淌着似有若无的时光碎屑,时而凝实如万古玄冰,时而缥缈如朝露晨雾。画卷本身,便是“存在”的一种终极诠释。

画轴缓缓展开。

画中世界,瞬间充盈了视野。那并非简单的平面影像,而是一个真正被压缩、被凝固、被完整封存的“真实”!

目光投入画中,首先撞入心神的,是浩渺到令人窒息的时空尺度。亿万星辰并非静止的点缀,它们遵循着某种永恒的韵律旋转、生灭,星河奔涌如带,星云卷舒似梦。视线拉近,可见一方方或生机勃勃、或死寂冰冷的大世界沉浮其间,山川河岳、草木虫鱼、城池国度、仙门魔域……凡尘俗子为生计奔波,修士大能吞吐日月精华,神魔于九天之上搏杀,佛陀在净土之中诵经……当世所有生灵,无论微末如尘,还是伟岸如神,其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修行求索的每一个刹那,都被忠实地拓印、凝滞于此画之中,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画中的时间并非停滞,而是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在流淌。你能看到上古先民钻木取火的艰辛,能看到中古圣贤立道传法的庄严,能看到遥远未来星舰穿梭星海的壮丽,更能看到此时此刻,在诸天万界的某个角落,一个孩童正仰望星空,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的渴望。过去、现在、未来,所有时代的所有片段,如同无数条色彩斑斓的丝线,被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强行编织在一起,彼此独立却又浑然一体,共同构成了这幅包罗万有、贯穿始终的“万古众生图”!

而在画卷的核心,在那时空的涡旋中心,在所有因果线汇聚的奇点之上,同样屹立着一道身影。

画中天元。

他的面容、身形、气息,与画轴之外的天元道主一般无二,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画外的他,是圆满的掌控者,是画卷的缔造者,超然物外。而画中的他,则成为了这幅万古众生图的一部分,一个被自身伟力封存于画境之中的“存在”。

画中天元立于时空奇点,目光平静地扫过画卷中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掠过众生百态的悲欢离合。他看到了自己曾走过的路:于微末中崛起,在血火中争渡,踏着无数天骄与巨擘的尸骨登临绝巅。那些辉煌的胜利,刻骨的仇恨,求而不得的遗憾,守护与毁灭的挣扎……一切属于“天元”的情绪、执念、因果,都在他眼中清晰映现。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古老的道音仿佛自画卷的根基处响起,冰冷而恢弘,阐述着至高的法则。

画中天元的眼神,逐渐褪去了属于“人”的温度,变得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深邃而漠然。他缓缓抬起了手,并非画外那种掌控一切的拂动,而是一种决绝的“斩”势!

“吾道已成,诸般虚妄,当斩!”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震动了整个画卷世界,引动大道共鸣。

铮——!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切开一切存在根基的刃光,自他掌缘迸发!这刃光并非斩向外界,而是决绝无比地,斩向了他自身!

第一斩,落向“善”。

画境之中,骤然浮现无数场景:他曾于瘟疫灭世之际,耗费本源炼制仙丹,拯救亿兆生灵,那无数张被救赎的面孔上洋溢的感激与希望之光,汇聚成一条温暖而沉重的因果长河。刃光落下,长河崩碎,感激化为虚无,希望之光如泡影般熄灭。画中天元的面容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碾碎的只是一捧无关紧要的尘埃。

第二斩,落向“恶”。

画卷翻涌,血海滔天!那是他踏着尸山血海登顶的残酷之路:为夺机缘,挥手间灭绝一方古老星辰,亿万生灵哀嚎湮灭;为炼至宝,抽干九幽魔域本源,令万魔永堕沉沦;为斩宿敌,不惜引爆星河,葬送无数无辜文明……滔天的怨念、诅咒、死寂的绝望,凝成一条漆黑污秽、咆哮不休的因果孽龙。刃光再落,孽龙发出一声不甘的厉啸,寸寸断裂,污秽的因果丝线被强行剥离、湮灭。画中天元周身萦绕的煞气与血腥,瞬间消散一空,只余下冰冷的纯粹。

第三斩,落向“执”。

这一次,画面变得异常复杂而深刻。有对至高力量永无止境的贪婪渴求,有对逝去故友刻骨铭心的思念与遗憾,有对自身道途不容丝毫偏差的极致偏执,有对守护某些存在而背负的如山重担……这些“执念”并非具象的河流或孽龙,而是化作无数根坚韧无比、色彩斑斓的丝线,深深扎根于他的道基、神魂乃至存在的每一个粒子之中,与整个画卷世界的运行息息相关。斩断它们,如同抽离自身的筋骨,剥离灵魂的核心。

画中天元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是存在根基被撼动时本能的震颤。但他眼神中的漠然与决绝丝毫未减。

“舍!”一声断喝,震动万古画卷。

掌缘刃光暴涨,化作亿万道细微到极致的切割之线,精准无比地刺入自身存在的每一个角落,斩向那无数根纠缠的“执”之丝线!

无声的崩裂在灵魂最深处炸响。对力量的贪婪渴求被斩断,化作虚无;对故友的思念被剥离,只余下冰冷的记忆碎片;对道途的偏执被粉碎,前路似乎变得“不确定”却又无比“广阔”;守护的重担被卸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感涌现……每一次斩落,都伴随着一种“自我”被生生剜去的剧痛与空虚,但随之而来的,是更贴近那冰冷、无情、无名大道本质的“清澈”。

当最后一根“执”之丝线被斩断,画中天元的身影骤然变得无比通透,仿佛由最纯净的道则凝聚而成。他不再有喜怒哀乐,不再有善恶之辨,不再有执着之念。他即是“道”在此方画境中的显化,是画卷世界运行规则的一部分,是那生育天地、运行日月、长养万物的无名力量本身!

他缓缓盘膝,坐于时空奇点之上,如同画卷宇宙的定海神针。在他身下,混沌气流自然汇聚、凝结。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种源自大道本源的韵律在无声流淌。一株青翠欲滴的莲花,自混沌中悄然绽放。莲生三叶,每一片叶子上都天然铭刻着无法解读的混沌道纹,流淌着开天辟地之初的造化生机。莲心处,一点清光莹莹,似露珠,又如星辰。

下一刻,莲心清光微微荡漾。

叮……

一声清越到无法形容的仙音,自莲心处流淌而出。这声音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响彻于画卷中每一个生灵、每一颗星辰、每一缕法则的最本源之处!它像是鸿蒙初判时宇宙的第一次呼吸,又像是万物终结时回归寂灭的叹息,蕴含着“生”的无限喜悦与“灭”的绝对宁静。

仙音袅袅,并非单一的音符,而是无穷无尽、变幻莫测的大道乐章。它时而如天河奔涌,时而如清风拂过万壑松林,时而如金戈铁马踏碎星河,时而又如慈母低语抚慰魂灵。这仙曲,在描绘宇宙的诞生,在演绎众生的繁衍,在诉说星辰的寂灭,也在阐释那超越生灭的永恒真谛!

它并非刻意演奏,而是大道运转至和谐完美时,自然流露的“天籁”。青莲只是这无上道音的凝结与显化,一个共鸣的节点。仙曲在画卷的每一个角落回响,融入奔腾的江河,融入呼啸的山风,融入修士吞吐的灵气,融入凡尘的市井喧嚣……它成为了画卷世界运转的背景音,成为了万古众生的生命脉动,成为了永恒不灭的道之回响!

画中的天元,彻底化为了“道”的一部分,无情无名,唯有那株青莲仙曲,是他存在的唯一痕迹,永恒鸣奏。

就在画中天元斩尽三尸、身化大道、青莲奏响永恒仙音的同时,那手持画卷的画外·天元道主,亦有了动作。

他并未关注画内那足以震撼诸天万界的蜕变,而是垂眸,静静凝视着自己手中的万古画卷。那目光,带着一种奇异的审视与…疏离。仿佛在看的,并非自己亲手炼就的无上道果,而仅仅是一件…值得玩味的器物。

他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喜悦,更非嘲讽,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悟”后的通透与淡漠。

“得道…而后忘道…”他低语,声音轻如鸿毛,却蕴含着足以颠覆寰宇的至理。画中斩我合道,是“得道”,是自身与大道法则的完美相融。而此刻画外的他,却要将这“得道”的状态,连同对“道”本身的所有认知、理解、追求、甚至“拥有”的感觉,都彻底放下、遗忘!

如同掸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尘。

他握着画卷的手,五指微微松开。并非抛弃,而是一种“不执着”的姿态。那承载了万古时空、无量众生的画卷,在他掌中仿佛失去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变得“轻”若无物。他不再试图去掌控画中的每一缕法则,不再去体悟那青莲仙曲的无上玄妙,不再将自己视为这画卷的主宰者。他“忘”了此画由他所炼,“忘”了画中还有另一个“天元”,“忘”了自己是那盖世波动与祭道伟力的源头。

“失我…而后得我…”第二句低语随之而来。

画中斩去的是善恶执等“小我”,融入的是大道无情的“大我”。而画外此刻,当他主动遗忘那刚刚圆满的“道”,放下那掌控一切的“主宰者”身份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我”,反而从这极致的“空”与“忘”中,悄然萌生。

这不再是背负着辉煌过往、沉重因果、或是无情大道法则的“天元”。这是一种剥离了一切外在定义、一切身份标签、一切道法束缚后,最本源的“存在”。如同混沌初开时第一缕无善无恶、无思无念的“灵光”,一种绝对的“自在”!

他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那令万道臣服、诸天颤栗的盖世威严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静自然”。他站在那里,又仿佛不在那里。他既在万古画卷之外,又似乎融入了画卷展开时所依托的那片无垠虚空,甚至与那吹拂着画卷边缘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风,也并无二致。

超然物外,不滞于物。

他成了那“看画”的人,而非“画中”的人,更非“作画”的人。天地宇宙,万古时空,于他眼中,此刻皆如掌中画卷,可观,可赏,可…不萦于心。

时光,在绝对的至高层面失去了丈量的意义。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亿万个纪元流转。画中世界,青莲仙曲永恒鸣奏,大道运转圆融无碍。画外虚空,天元道主李胜超然而立,身与虚空同寂,神与清风共游。

直到——

一种源自诸天万界根基的、无法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降临!它并非寻常的能量潮汐或法则震荡,而是整个多元宇宙框架本身发出的、濒临崩溃的“呻吟”!

无量劫起!

这是超越一切纪元轮回、凌驾于所有宇宙生灭之上的终极劫数!是大道运行至某个极限后,必然引发的、席卷一切存在根基的“归墟”之潮!劫波无形,却瞬间穿透了诸天万界的所有壁垒,无视了时空的阻隔。无数大世界在无声无息中崩解,星辰如沙堡般坍塌湮灭,强如仙帝魔尊的存在,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连同其存在的印记一同被抹去。时间长河被狂暴的力量撕扯出无数支离破碎的断口,空间本身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布满裂痕。诸天在恸哭,万道在哀鸣,一切秩序、法则、乃至“存在”本身的概念,都在那无可抗拒的劫力冲刷下,走向终极的混沌与虚无!

这股毁灭的洪流,同样冲击到了万古画卷!

画卷边缘的混沌氤氲剧烈沸腾,发出不堪重负的嗤嗤声。画卷内部,那原本和谐运转的亿万星辰、无量众生、贯穿古今的时空长河,瞬间被染上了一层绝望的灰败!青莲仙曲依旧在奏响,但那清越永恒的道音,此刻竟也被劫力侵蚀,带上了一丝刺耳的杂音与悲怆的颤鸣!画中那端坐时空奇点、化身大道的“天元”身影,其纯粹道则凝聚的身躯,也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纹路!大道无情,亦需载体!载体若崩,大道焉存?

这无量劫,针对的是所有“存在”,自然也包括这幅凝练了万古时空的画卷,以及画卷内外,那两位同源而异途的“天元”!

就在这诸天沉沦、万道崩殂、画卷亦将不保的绝望刹那——

画轴之外,那超然物外、气息清静自然的天元道主,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骤然睁开!

并非画中天元那种大道无情的漠然,而是一种洞悉了诸天兴灭、万劫轮回后,返璞归真的平静。深邃的目光,瞬间穿透了画卷的屏障,与画中那端坐奇点、周身已现裂痕的“天元”的目光,跨越了“画内”与“画外”这概念上的鸿沟,交汇于一点!

没有言语,无需意念。在目光交汇的刹那,一种超越了一切的“决断”已然达成。

画中的他,是道之刃,斩尽因果,维系画卷运转的规则本身。

画外的他,是自在身,超脱物外,观诸天如掌中纹。

此刻,劫临万界,画卷将倾,内外失衡。唯有一“斩”,可破此劫,可定乾坤!

画外·天元道主,缓缓抬起了他那始终保持着“不执着”姿态的手。五指舒展,并非握拳,亦非掐诀,只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对着前方那沸腾翻滚、劫力肆虐的诸天万界虚空,对着那在劫波中震颤悲鸣的万古画卷,对着那无量劫起的源头,轻轻一划。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眼前的一粒尘埃。

与此同时,画中那端坐的青莲之畔,化身大道的天元身影,亦抬起了他那布满道则裂痕的手臂。手臂抬起,带动了整个画卷世界的伟力!亿万星辰的光芒被强行抽取,汇聚于指尖;奔涌的时间长河骤然凝滞,其蕴含的时光伟力被压缩;无量众生的生灭气机被引动,化作支撑这一击的磅礴愿力(虽非本愿,却为大道所驱);那永恒奏响的青莲仙曲,其道音骤然拔高到极致,化为一道撕裂画境的无形音刃!

内外同步,意志归一。

画外一拂,是超然忘我后的绝对自在之斩,无形无相,无迹可寻。

画内一斩,是大道无情凝聚的终极裁决之刃,汇聚万古,锋芒毕露。

两道攻击,一内一外,一实一虚,一显一隐,却在出手的瞬间,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化为一道超越了诸天万界所有生灵认知极限的——终极之斩!

它并非简单的能量洪流,而是“存在”与“非存在”概念的碰撞,是“秩序”对“归墟”发起的终极反制!它撕裂了汹涌的劫力狂潮,无视了时空的阻隔,其锋芒所指,正是那无量劫起的核心,那欲将一切拖入永恒虚无的终极之“点”!

诸天万界,无量生灵,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经历何等惨烈的湮灭,无论其种族、修为、意识是否尚存,在这一刻,其灵魂最深处、其存在的最本源印记,都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字。

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接烙印于存在根基上的、无可违逆的宣告!

“斩!”

道喝如天宪,如起源,如终焉,烙印于诸天万界所有残存生灵的本源印记深处,不容置疑,无法违逆!

那终极之斩的光华,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炽盛或辉煌。它更像是一种“否定”的具象化,一种对“存在”本身进行的终极裁断!光华所过之处,汹涌咆哮、足以湮灭万道的无量劫波,如同被投入无形熔炉的冰雪,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声嘶鸣,瞬间消融、瓦解!

这不是能量的对冲,而是维度的碾压,是存在层级的绝对倾轧!

画外·天元道主那看似随意的一拂,蕴含着超然忘我、得道忘道的终极自在之意。它无形无质,无迹可寻,却精准地锚定了劫波运行的“理”与“序”,从根本上瓦解其凝聚的根基。如同抽走了支撑万丈高楼的核心承重,再宏伟的建筑,也唯有轰然倒塌一途。

画内化身大道的天元之斩,则是无情规则对破坏规则者的终极审判。它汇聚了万古画卷的磅礴伟力——星辰的光辉是它的锋芒,时光的碎片是它的刃口,众生的生灭气机是它的力量源泉,青莲仙曲净化一切的永恒道音是它的意志核心!这一斩,是秩序对混乱的清算,是“有”对“无”的宣战!

内外双斩,如同两柄开天辟地的道之铡刀,一柄自上而下斩断劫波的“根”,一柄自内而外斩碎劫波的“体”。光华交汇之处,那欲吞噬一切、归于永恒虚无的劫波核心,发出一声唯有至高存在才能感知的、源自大道本源的“哀鸣”!

嗤啦——!

仿佛一幅覆盖诸天的、污秽腐朽的巨幕被从中硬生生撕裂!劫波所化的毁灭洪流,那令仙帝颤栗、令古史终结的灰败绝望之力,在这道终极之斩下,脆弱得如同朽烂的布帛。裂痕以超越时光的速度蔓延,瞬间遍布整个劫波覆盖的范畴。紧接着,便是彻底的崩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万物归于“寂”的湮灭。灰败的色彩褪去,留下的是绝对的“空”与“无”。被劫力侵蚀、发出悲鸣的青莲仙曲,杂音与颤栗瞬间涤荡一空,清越永恒的道音再次成为画卷宇宙的唯一背景,甚至比劫前更加纯粹、更加宏大,仿佛经历劫难洗礼后,大道本身也得到了某种淬炼与升华。

诸天万界,那在无量劫起瞬间就陷入灭顶之灾的无数角落,毁灭的进程被硬生生扼断。

然而,劫波虽破,其肆虐的短暂瞬间,早已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滔天灾厄。

光华散尽,显露出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难以言喻的破败景象。

曾经璀璨的星河,如今化作冰冷的坟场。无数星辰彻底熄灭、破碎,巨大的星骸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骨,在冰冷的虚空中缓缓飘荡、碰撞,发出沉闷而绝望的轰鸣。星云不再绚烂,只剩下稀薄黯淡的尘埃带,如同宇宙巨创后流出的污血,在死寂中蔓延。时间长河支离破碎,显露出无数狰狞的断口和扭曲的漩涡,一些河段甚至彻底干涸、蒸发,意味着那一段历史被永久地从诸天序列中抹去。空间壁垒千疮百孔,巨大的裂缝如同无法愈合的伤疤,从中渗透出混乱的次元风暴和未可知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异度能量。

万界凋零。曾经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此刻望去,十不存一。侥幸残存的世界,也大多山河破碎,灵脉断绝,法则紊乱。仙山福地化作焦土魔域,神国圣境沦为诅咒废墟。曾经喧嚣鼎沸的文明中心,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在呜咽的宇宙风中诉说着刹那辉煌后的永恒死寂。生灵涂炭已不足以形容其万一。强横如仙尊、神王,在劫波扫过的瞬间便如风中残烛般熄灭,连真灵印记都被彻底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唯有极少数气运逆天、或身怀异宝、或身处某些连劫波都未能完全渗透的绝险之地的生灵,得以苟延残喘。

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无论是躲藏在破碎星辰的夹缝中,还是蜷缩在残破大世界的废墟之下,无一例外,都感受到了那贯穿一切、终结劫难的终极伟力。那一声烙印于灵魂的“斩”字道喝,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照亮了他们濒临崩溃的意识。

震撼!无法言喻的震撼席卷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神。那是超越了信仰、超越了恐惧、直达生命本源的敬畏与臣服!他们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一斩,不知道那存在位于何方,但在他们灵魂深处,一个尊号如同宇宙真理般自然浮现——天元!

“天元!是天元道主!”

“无量慈悲!是天元道主斩灭劫波,救拔我等!”

“礼赞天元!万道至尊!诸天救主!”

“叩谢道主活命之恩!”

残存的生灵,无论种族,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处何地,在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与灵魂深处的烙印驱使下,皆不由自主地向着冥冥中感知到的伟力源头方向,五体投地,顶礼膜拜!悲怆的哭嚎、狂热的颂念、虔诚的祷告……无数微弱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跨越破碎时空、承载着亿万万生灵最纯粹感激与信仰的精神洪流,试图涌向那伟岸存在的所在。这是劫后灰烬中,唯一升腾起的、带着微弱生机的精神之火。

这股汇聚了诸天残存众生念力的精神洪流,其势虽微,其意却诚,足以撼动寻常仙帝的心神,足以引动一方大世界的法则共鸣。

然而,这股洪流在接近那万古画卷所在的绝对虚空时,却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绝对光滑的镜壁。

它…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没有引发任何法则的波动,甚至没能让那镜壁般的存在产生丝毫的“注意”。

手持画卷的画外·天元道主,依旧垂眸而立,气息清静自然,超然物外。众生那汇聚了血泪与希望的颂念洪流,于他而言,与掠过画卷边缘的一缕宇宙尘埃,与那破碎星辰碰撞发出的沉闷回响,并无任何本质区别。

他听到了,又仿佛从未入耳。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颂念洪流的方向停留一瞬。仿佛那亿万生灵劫后余生的悲欢,那将他奉为救世主的炽热情感,不过是画卷中某个微不足道的角落里,几只蝼蚁的喧哗。

他缓缓抬起空着的左手。五指修长,肌肤温润如玉,不见丝毫力量感,却蕴含着令万道失色的绝对掌控。

指尖对着前方那片被终极之斩清空、但依旧残留着劫波湮灭后细微“余烬”与混乱法则碎片、以及无数飘荡的巨大星骸的废墟虚空,轻轻一勾。

嗤——

一缕灰蒙蒙、仿佛由无数细微劫力尘埃与破碎法则凝结而成的“丝线”,竟被他从那片绝对混乱的虚空中凭空抽出!这丝线看似脆弱,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劫波残留的破灭气息,足以轻易割裂仙金神铁。丝线自动缠绕、编织,瞬间化为一条丈许长短、通体灰暗、散发着不祥与终结意味的钓竿!

钓竿无钩。

他目光随意扫过附近一片缓慢旋转的、由数十颗破碎星辰核心熔铸而成的、直径万里的巨大混沌星骸。这块星骸蕴含着狂暴混乱的星辰元磁之力和毁灭时残留的怨煞死气,寻常金仙靠近都会被撕碎神魂。天元道主食指对着它轻轻一点。

嗡!

星骸猛地一震,表面狂暴混乱的能量瞬间被一股无形的伟力强行压缩、凝练、提纯!体积急剧缩小,杂质被剥离湮灭,最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内里仿佛蕴藏着一片狂暴星云漩涡、表面流淌着暗金色与灰败色交织道纹的奇异“饵球”。它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毁灭,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吸引一切混乱与负面存在的“诱引”之力。

天元道主信手一招,那枚混沌星骸炼就的饵球便轻盈地飞来,无声无息地附着在那灰暗劫波钓竿无形的“钩”之所在。

下一刻,这位刚刚以无上伟力斩灭无量劫、被诸天残存众生奉为救世主的盖世道主,竟在这片劫后废墟的中央,在无数破碎星辰的环绕下,在万古画卷散发的永恒道韵映衬中,随意地盘膝坐了下来。

姿态闲适,如同凡俗老农坐于田埂。

他持着那以劫波余烬为竿、混沌星骸为饵的奇异钓竿,手臂轻扬,钓线无声无息地甩出,没入前方那片更加幽深、破碎、充斥着时空乱流、次元裂缝、以及劫后残留的诡异能量的混沌废墟深处。

垂纶!

以诸天废墟为塘,以破碎纪元残骸为鱼!

这一幕,荒诞、孤寂,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凌驾于诸天兴灭之上的大逍遥、大自在!

劫波散尽,万籁俱寂,唯有青莲仙曲的永恒道音在画卷中流淌,为这废墟垂钓的奇景增添了一分玄奥的背景。

钓线沉入混沌,仿佛石沉大海。

天元道主神色平静,无波无澜,仿佛真的只是在享受垂钓的静谧。

时间,在绝对的死寂与破败中,再次失去了精确的意义。或许只是片刻,又或许已流逝了凡人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

突然!

那根由劫波余烬与破碎法则凝结的灰暗钓竿,其坚韧无比的竿身,竟猛地向下一沉!幅度之大,仿佛钓线末端钩住的不是鱼,而是一座沉沦的太古神山,一片正在坠向深渊的破碎大界!

一股难以想象的、沉重到足以压塌万古星河的恐怖力量,顺着无形的钓线猛地传递上来!钓竿弯曲如满月,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竿身上流转的劫波灰芒瞬间变得炽盛,仿佛在竭力对抗着那来自深渊之下的恐怖拖拽!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诸天万界已知一切能量与法则范畴的诡异气息,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钓线逆流而上,瞬间弥漫开来!这股气息古老、蛮荒、混乱、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活性”与“意志”!它所过之处,连周围飘荡的破碎星骸都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锈迹,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混乱的时空乱流竟被强行抚平、冻结!

这气息…竟隐隐与那被斩灭的无量劫波同源,却更加深邃、更加古老、更加…难以名状!仿佛劫波只是它呼出的一缕废气,只是它庞大身躯上剥落的一片微不足道的鳞甲!

画外·天元道主那始终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那不是惊讶,更非恐惧,而是一种…终于等到了期待之物的、带着一丝探究兴味的了然。

他握着钓竿的手,依旧稳定如山岳,但指节因对抗那恐怖的拖拽力而微微泛白。那超然物外的清静自然气息,第一次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鱼”的力量所撼动,并非不敌,而是…棋逢对手般的对峙!

钓竿的弯曲达到了极限,灰芒与那逆流而上的诡异气息在钓线末端激烈交锋、湮灭,发出无声的、却足以震碎仙魂的法则轰鸣!

诸天残存的生灵,尚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悲痛与对“天元”的狂热颂念中,丝毫未曾察觉,在他们奉若神明的道主手中,一场关乎着远超他们理解范畴的、更高层次存在的博弈,已然展开!

某些存在…竟能无视这由劫波余烬与混沌星骸构成的钓钩所蕴含的破灭与混乱之力?

某些存在…竟能窥见,甚至敢于触碰,这立于“画外”、已然“忘道得我”的天元道主所垂下的钓线?

道外之道…究竟为何物?

那咬钩的存在,是劫的源头?

还是…另一重“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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