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的京城早已浸在墨色里，唯有巡夜武侯手中的气死风灯，在长街上拖出点点昏黄的光。永宁王府西跨院的窗棂还透着微光，沈知微顶着萧珩的身子，正弯腰在暗格里翻找东西——指尖触到那枚刻着“锦衣卫指挥使”的玄铁令牌时，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你真要带这个？”萧珩（沈知微身体）端着一盏热茶走进来，月白色的寝衣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左臂上缠着的绷带从袖口露出，渗着淡淡的药味，“柳承业刚在天牢‘假死’，他的余党肯定盯着锦衣卫的动静，你带着令牌出去，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你是萧珩吗？”
沈知微（萧珩身体）直起身，将令牌塞进腰带，顺手拿起桌上的佩刀：“正因为他们盯着，我才要带。温编修传来消息，柳承业的贴身侍卫今晚要去城东的‘悦来客栈’交接密信，我得去把密信截下来。你留在府里，把我画的破庙机关图再完善一遍，三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我跟你一起去。”萧珩（沈知微身体）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语气没半分商量的余地，从袖中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铜制齿轮，“你看，我把‘锁心扣’改了，只要扣住对方的手腕，齿轮就会自动收紧，比你的佩刀还能抓活口。你要是不让我去，我现在就去告诉秦风，说你要独自涉险——他肯定会把锦衣卫都叫来拦你。”
沈知微（萧珩身体）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又气又无奈。换身之前，萧珩哪会管这些凶险事？如今倒好，不仅学会了用秦风“威胁”人，还把她教的机关术用得有模有样。她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发带，指尖擦过他微凉的脸颊：“罢了，跟紧我。你的手臂刚拆了线，要是敢扯到伤口，我当场就把你送回府，让春桃盯着你绣荷包。”
“谁要绣荷包！”萧珩（沈知微身体）脸颊一热，赶紧别开眼，却悄悄将“锁心扣”塞进了袖口，“快走，再磨蹭就赶不上了。”
两人从王府后墙的狗洞钻出去时，巡夜的武侯刚走过街角。沈知微（萧珩身体）牵着他的手腕，借着屋檐的阴影往城东跑——萧珩的身子常年习武，跑起来轻得像阵风，可此刻顶着沈知微的身体，没跑半条街，萧珩（沈知微身体）就开始喘气。
“慢点，别急。”沈知微（萧珩身体）立刻放慢脚步，从怀里掏出块桂花糕递过去，“先垫垫，悦来客栈在巷子深处，我们走屋顶更安全。”
萧珩（沈知微身体）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还是他以前常吃的那家“福记”的味道，没想到沈知微竟还记得。他跟着沈知微（萧珩身体）跃上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远处的悦来客栈已经亮着灯，二楼的窗户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就是那个穿玄色衣服的。”沈知微（萧珩身体）指着窗边的男子，压低声音，“他是柳承业的侍卫长周奎，手上沾了三条锦衣卫的人命。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把他引出来，你用‘锁心扣’扣住他的手腕，别让他跑了。”
萧珩（沈知微身体）刚点头，就看到周奎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信纸。“不好！他要烧密信！”沈知微（萧珩身体）话音未落，就翻身跳下屋顶，一脚踹开客栈房门：“周奎！束手就擒！”
周奎显然早有准备，反手将烧了一半的信纸塞进嘴里，抄起身边的匕首就朝“萧珩”刺过来。沈知微（萧珩身体）侧身躲开，佩刀横扫，却没料到周奎另一只手藏了毒针，趁着缠斗的间隙，朝她胸口射过来——
“小心！”萧珩（沈知微身体）突然从屋顶跳下，手里的“锁心扣”飞出去，正好扣住周奎的手腕。铜制齿轮瞬间收紧，周奎痛得惨叫一声，匕首“当啷”落地，毒针也偏了方向，擦着“萧珩”的衣角钉在柱子上。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顶等着吗？”沈知微（萧珩身体）又惊又气，伸手扶住他，却看到他的袖口渗出血来——刚才跳下来时，胳膊撞到了门槛，把刚长好的伤口又扯裂了。
“我要是不下来，你就要中他的毒针了。”萧珩（沈知微身体）皱着眉，却还不忘踢了周奎一脚，“快问他密信的内容，别让他装傻。”
沈知微（萧珩身体）刚想开口，就看到周奎突然用力挣扎，嘴角溢出黑色的血——他藏在牙缝里的毒囊破了。“该死！”沈知微（萧珩身体）伸手去掰他的嘴，却已经晚了，周奎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就差一点……”萧珩（沈知微身体）看着地上的尸体，语气里满是懊恼，“要是我刚才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拦住他吞毒。”
“不怪你。”沈知微（萧珩身体）蹲下身，解开他的袖口，看着渗血的绷带，心里一阵发紧，“你的伤口又裂了，我们先回府处理，密信的事……以后再查也不迟。”
她刚想扶萧珩（沈知微身体）起来，就听到客栈后院传来动静。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躲到屏风后面——只见两个穿着灰布长衫的男子走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骤变。
“周奎死了？谁干的？”其中一个瘦高个声音发颤，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同伴，“这是柳大人要的‘牵机引’，能让锦衣卫的战马失控，三日后破庙之约用得上。现在周奎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把尸体处理掉，再去告诉暗阁的人，让他们提前设伏。”另一个矮胖男子咬牙，“柳大人说了，要是萧珩和沈知微敢去破庙，就用‘牵机引’把他们的人困在里面，再用玄铁罗盘残片引他们上钩——那罗盘能操控人的心智，到时候我们就能一举拿下他们！”
躲在屏风后的两人心里同时一震——柳承业不仅和暗阁勾结，还想用“牵机引”害锦衣卫，甚至连玄铁罗盘的秘密都知道！沈知微（萧珩身体）刚想冲出去，就被萧珩（沈知微身体）拉住——他指了指窗外，示意先看看他们要把尸体运到哪里。
两个男子拖着周奎的尸体往后院走，沈知微（萧珩身体）和萧珩（沈知微身体）悄悄跟在后面，只见他们把尸体扔进了后院的枯井里，还往井里倒了石灰。瘦高个刚想离开，就被矮胖男子拦住：“等等，暗阁的人说，要在枯井里放个‘子母雷’，要是有人来查尸体，一踩就会炸。”
“子母雷？”萧珩（沈知微身体）心里一惊——那是暗阁的独门暗器，威力极大，一旦引爆，半个客栈都会被炸平。他刚想提醒沈知微（萧珩身体），就看到她已经悄悄绕到了瘦高个身后，佩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谁让你们放子母雷的？暗阁的人现在在哪里？”沈知微（萧珩身体）语气冰冷，刀刃已经贴住了瘦高个的皮肤。
矮胖男子见状，转身就想跑，却被萧珩（沈知微身体）甩出的“锁心扣”扣住了脚踝。他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油纸包掉了出来，里面的“牵机引”撒了一地。
“我说！我说！”瘦高个吓得浑身发抖，“暗阁的人在西郊的破庙，他们已经布好了陷阱，就等三日后萧珩和沈知微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咻”的一声——一支毒箭从窗外射进来，正好射中他的咽喉。矮胖男子见状，突然用力挣扎，想引爆藏在怀里的信号弹。沈知微（萧珩身体）眼疾手快，一脚踩住他的手，佩刀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是暗阁的人！”沈知微（萧珩身体）拉着萧珩（沈知微身体）躲到柱子后面，警惕地看着窗外，“他们肯定在附近盯着，我们先从后门走，别跟他们硬碰硬。”
两人从客栈后门溜出去时，远处已经传来了巡夜武侯的脚步声。萧珩（沈知微身体）的伤口越来越疼，走路都开始打晃，沈知微（萧珩身体）干脆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能走……”萧珩（沈知微身体）还想逞强，就被沈知微（萧珩身体）直接拉到背上。她的肩膀很宽，带着淡淡的墨香，让他瞬间红了耳根，只能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小声说：“你慢点走，别摔了。”
“放心，我还没那么笨。”沈知微（萧珩身体）背着他，脚步放得极慢，“刚才那两个人说，玄铁罗盘能操控人的心智，你觉得是真的吗？”
“不一定。”萧珩（沈知微身体）靠在她的背上，声音有些含糊，“我爹以前说过，玄铁罗盘是前朝的遗物，里面藏着机关秘钥，不是什么操控心智的邪物。柳承业这么说，说不定是想骗暗阁的人帮他做事。”
沈知微（萧珩身体）没再说话，心里却满是疑虑——柳承业、暗阁、玄铁罗盘，还有他们互换身体的事，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这些都串在了一起。而三日后的破庙之约，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回到永宁王府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沈知微（萧珩身体）小心翼翼地把萧珩（沈知微身体）放在床上，刚想叫春桃来换药，就被他拉住了手。“别叫春桃，”萧珩（沈知微身体）声音有些沙哑，“她要是知道我又受伤，肯定会告诉丞相，到时候你又要被训。我自己能换药，你……你也累了，先歇会儿吧。”
沈知微（萧珩身体）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里一阵发软。她坐在床边，替他解开绷带，看着渗血的伤口，轻声说：“以后不许再这么逞强了。我们是盟友，要一起查案，一起换回身体，你要是总受伤，我一个人怎么应付？”
萧珩（沈知微身体）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突然笑了：“知道了，萧大人。以后都听你的，不逞强了。”
沈知微（萧珩身体）被他笑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别开眼，拿起桌上的药瓶：“别贫嘴，忍忍，换药会有点疼。”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了，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安静。他们都知道，三日后的破庙之约，注定是一场凶险的较量。可此刻，看着身边的人，他们心里却多了一份底气——不管前方有多少陷阱，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