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
“快！都他妈给老子快点！”
钱虎嘶哑的嗓音划破了胜利后的短暂宁静，他第一个从狂喜中挣脱，眼中燃起紧迫的火。
士兵们如梦初醒，立刻从各自的掩体后冲出，跃入一楼那片刚刚被鲜血洗礼过的屠宰场。
浓稠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硝烟的焦糊味，霸道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
几个刚上战场不久的年轻士兵再也扛不住，冲到墙角，扶着墙壁哇哇大吐，连黄疸水都呕了出来。
但更多的老兵，只是沉默着，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开始执行命令。
死亡，他们早已麻木。
他们熟练地在那些支离破碎的日军尸体上翻找、剥离。
三八大盖、南部十四式手枪、一盒盒码放整齐的黄铜子弹、一颗颗沉甸甸的瓜形手雷，还有那几具完好无损的掷弹筒……
所有能用的军械，被飞快地汇集起来，在仓库中央堆成一座小山。
李默没有下去。
他独自站在三楼的窗口，举着望远镜，眼神冰冷地审视着远处日军的阵地。
刚才那阵暴风骤雨般的交火，足以惊动整片战场的日本人。
藤田进那个老鬼子，现在恐怕正抓心挠肝地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派来“接收胜利”的部队，连同他那可笑的美梦，刚刚被自己亲手撕成了碎片。
接下来，必然是狂风暴雨的报复。
“默爷，全收拾利索了！”
钱虎跑上楼，满身血污，脸上却是一种病态的潮红，兴奋得难以自抑。
“这帮狗日的真他妈富！光步枪子弹就搞了十几箱！手雷上百颗！还有三具掷弹筒和几十发炮弹！”
这批补给，对弹药濒临枯竭的四行仓库而言，是救命的甘霖。
“很好。”
李默放下望远镜，目光垂落，定格在楼下那堆积如山的日军尸体上。
一抹骇人的寒光在他眼底闪过。
“钱虎，你过来。”他朝钱虎招了招手。
“默爷，啥吩咐？”
李默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出了一句让钱虎这等悍匪都汗毛倒竖的命令。
“把……把这些鬼子，全剁碎了？”
钱虎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对，剁碎。”
李默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然后，用麻袋装起来。”
“默爷……这……这也太……”钱虎咧着嘴，感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杀鬼子，他眼皮都不眨一下。
可把尸体剁成肉酱……这事儿光是想，就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这是送给藤田进的礼物。”
李默的声音冷得像冰碴，“他不是想来接收胜利吗？我就把‘胜利’打包好，亲自送到他眼前。”
“他不是想看我们海军的笑话，想羞辱我们吗？我就让他尝尝，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羞辱的滋味！”
“我要让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战利品陈列室，是他手下士兵的绞肉机！”
“我更要让每一个小日本都睁大狗眼看清楚，胆敢踏进这里一步，这就是下场！”
李默的话，没有丝毫情绪，却字字诛心，带着一股从地狱深处吹来的阴风，让钱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李默那张年轻却冷酷到极点的脸，终于懂了。
默爷这是要用最残忍、最血腥的方式，从精神上，彻底摧毁日军的意志！
这不是战争。
这是活剐！
“我明白了！”
钱虎重重地一点头，眼中的惊惧被一股更深的狠厉所取代。
“我他妈这就带人去办！”
很快，仓库一楼响起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剁、剁、剁”的声音。
沉闷而密集。
那声音让许多正在清点武器的士兵都停下了动作，脸色煞白地望向那片血腥之地。
他们不理解李默为什么要下达如此残忍的命令。
但他们选择了绝对的服从。
因为，那是默爷的命令。
……
日军第三师团指挥部。
“报告！报告师团长！四行仓库方向，刚才爆发密集枪声和爆炸！”
一名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藤田进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一把揪住通讯兵的衣领，眼球中血丝炸开：“你说什么？枪声？哪里来的枪声！”
“不……不知道！非常激烈！有机枪和手榴弹的声音！持续了大概三分钟！”
一股冰冷的寒意，猛地攥住了藤田进的心脏。
一个让他无法呼吸的预感，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松本中队只有五十人，就算遭遇零星抵抗，也绝不可能打出这种规模的交火！
除非……
“八嘎！”
藤田进一把将通讯兵推开，疯了似的扑到电话机旁，亲自摇动摇柄。
“给我接前线炮兵观察哨！立刻！马上！”
电话接通。
“我是藤田！四行仓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对着话筒咆哮，声音已经变形。
电话那头，观察哨兵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报告师团长阁下……我……我们也不清楚……枪声太突然了，现在已经停了……”
“停了？”藤田进的眉毛拧成死结，“松本中队呢？他们有没有发出求援信号？”
“没……没有……自始至终，没有收到他们的任何讯号……”
藤田进的后背，冷汗瞬间浸透了军服。
一支五十人的精锐小队，冲进一座“空楼”，在三分钟的激烈交火后，音讯全无。
这只说明一件事。
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全歼了！
被一股远超想象的恐怖火力，瞬间碾成了齑粉！
“陷阱……”
藤田进的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那些该死的支那猪，根本没撤！
他们用一支诱饵部队，骗过了全世界！
主力，还他妈在那栋该死的仓库里！
他们布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圈套，就等着自己的人，像傻子一样一头扎进去！
“噗——”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从喉咙里涌上来。
藤田进强行将那口逆血咽了回去，一张脸涨成了紫黑的猪肝色。
耻辱！
比被海军当面羞辱还要深刻百倍的耻辱！
他刚刚还在嘲笑大川内传七的无能，转眼，自己就掉进了同一个坑！
而且摔得更惨，更彻底！
“师团长阁下……我们现在……”旁边的参谋长，战战兢兢地开口。
“炮兵！”
藤田进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火焰，“把我们所有的炮，都给我拉上去！”
“75毫米山炮！105毫米榴弹炮！还有那两门150毫米的重炮！全部！全部给我对准那栋该死的仓库！”
“我不要活口！”
“我不要战俘！”
“我不要占领！”
藤田进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每个字都像是从骨头缝里磨出来的。
“我要把那栋楼！连同里面所有的支那猪！一起！从地面上，彻底抹掉！”
就在他发出这野兽般咆哮的同一时间。
四行仓库的楼顶。
几个中国士兵，合力将几个鼓鼓囊囊、不断渗出血水的麻袋，奋力抛了出去。
麻袋在空中划出丑陋的弧线，重重砸在仓库前的空地上。
“啪嗒！”
麻袋应声破裂。
无数被剁得稀烂的、红白相间的碎肉与内脏，混杂着撕裂的军装布料，瀑布般流淌了一地。
那场面，是人间最恐怖的地狱绘卷。
在那堆血肉模糊的秽物之上，还插着一块用木板临时削成的牌子。
上面，用日本人的鲜血，写着几个歪歪扭扭、却杀气冲天的大字——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