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义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看见几名头戴范阳笠的宋军,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
“嗯~~~。”
张义发出一声呻吟的同时,就见其中一人向旁边喊道:“头儿,这人醒了!”
“是吗?我看看!”
片刻功夫,那名身披皮甲的什长就拨开人群凑了上来。
什长先是仔细打量张义一番,这才轻声说道:“你们是哪里的?怎么会被人绑在车板下面?”
此时的张义,只觉浑身上下提不上一点力气,努力张了张嘴,才勉强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
“我,我的俩,俩兄弟呢?”
中年官兵倒是听清楚了,指了下一旁说道:“就在旁边躺着呢。”
说完,见年轻人状态不佳,也熄了询问其来历的心思,又对几名手下吩咐:“应该是被人下了药了。齐三,你负责照顾他们几个,其他人接着站岗去。”
“是!”
随着众人齐声应是,张义身旁就只剩下了那个叫齐三的官兵。
“我跟你说啊!也就是我检查的仔细,若是换了旁人,你们几个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齐三让张义躺在自己怀里的同时,就拿起水囊给对方喂水,同时嘴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张义对此也只能回以微笑,以表达内心的感激。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几人才恢复了些许力气,能勉强从地上起身。
张义先对解救自己的官兵表示了感谢,又应对了那名什长的盘问。最后,才用去河南府报案的名义,驾着一辆被冯通抛弃的马车,沿着官道向前驶去。
至于剩下两辆,就全当谢仪送给了那些官兵。
几人不知道的,就在他们离开仅两个时辰后,一队凶神恶煞的骑士就来到关卡,为首那人在问明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就长舒一口气。
同时,又派出诸多手下,去联系周边府县,令其缉拿冯通几人。
……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在大宋遭了暗算的几人,终于驱车回到了析津府。
“则成,你怎么回来了?”
萧府管家萧六,刚要出府办事,就遇到了赶回来的几人。
张义态度恭敬的喊了一声“六爷”,就跳下车辕迎了上去。
“哎呦!则成,可不兴这么叫的!你这是要折我寿呢!”
尽管萧六嘴上这么说,可眼中的得意之情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张义又与对方寒暄了几句,就对跟上来的魏家兄弟吩咐。
“海子,把车赶到后院去,挑几匹好马牵到前面来!峰子,你去拿行李,我的衣服就在床边柜子里呢。”
萧六等二人应声离开,这才疑惑问道:“则成,你这是又要出门?”
“嗯,我过来就是拿些换洗衣服,一会儿还要去上京找老爷交差呢。”
“找老爷啊?那你不早说,老爷前天才回府,现正在后院呢!”
“哎呦!那倒是省事了!”
张义说着就辞别萧六,向着后院赶去。
稍后,正在凉亭品茶赏花的萧思礼,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于则成。
“则成,这边!”
萧思礼亲切的向对方招招手,待其行礼过后就问道:“这趟差事办的如何?”
“老爷,这次……,这次的差事办砸了。”
张义话刚出口,就见萧思礼的脸色沉了下来。
无奈,他只能将此行的始末缘由叙述了一遍。
临了,才轻声说道:“老爷,全是小子办事不利,还请您责罚。”
说着,单膝跪地,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你是说,整整一壶酒端上了桌,就只毒死了一个都承旨,其他人,尤其是夏竦还安然无恙?”
半晌,萧思礼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张义点了点头:“小子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至于因为什么,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小子打算去信陈学武,让其务必调查清楚。”
又足足过了良久,萧思礼才发出一声长叹。
“哎!那个夏竦还真是命硬啊。这般算计,都没能要了他的老命。”
张义也不好再为自己辩解,只能将头埋的更低。
正在这时,魏峰魏海两兄弟也闻讯赶了过来。
萧思礼又让两人诉说了一遍行程。
两兄弟有于则成之前的叮嘱,也只是把下毒杀人的事情说了。至于后面被药翻,还被西夏秘谍绑架的事情,那是只字不提。
倒不是说此事不重要,而是三人都认为这件事太丢人了,实在难以启齿。
三个号称大辽顶级的秘谍,居然被人用一壶酒轻易迷翻。若不是于则成还算机敏,用尿液吸引了官兵的注意,说不定此时的几人,已经被关进西夏大牢了!
“则成,抬起头来!”
萧思礼说着,就弯下腰,盯着跪在地上的于则成。见其目光与自己对视,这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来问你,下毒的事情,宋国知不知道是你们干的?”
张义面对对方的凌厉眼神,不敢有丝毫耽搁:“小子做的隐秘,他们绝查不到我大辽头上。”
萧思礼又是一番仔细打量,见其眼神坚定,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说完,就示意对方起身回话。
张义见其脸色稍霁,这才给了魏家兄弟一个眼色,让二人暂且退下。
“老爷,您不是在上京吗?怎么回这边了?”
张义拿起桌上的茶壶,边给对方续茶,边打听萧思礼回来的目的。
“怎么着?听你这意思,老爷我还不能回析津府了?”萧思礼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张义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小子不是那个意思!”
“哼!谅你也不敢!”
萧思礼轻哼一声,才长叹一声:“哎!还不是在那边等着着急,想早点拿到结果!谁知你们几个不争气的……。哼!”
张义不敢再触霉头,只得在一旁束手而立。
萧思礼饮了一口茶水,又轻声吩咐:“你此时回来也好,回头准备准备,过几天耶律齐要带人过来,你代表老爷我去迎一下。”
“啥?耶律齐!他来作甚?”张义心中大感疑惑。
萧思礼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就阴阳怪气的说道:“还不是为了检查咱析津府的防务。”
“就他?”
张义说到一半,就轻蔑一笑:“哈!老爷,就他一个连军武都不懂的废物,凭啥来检查防务?”
“就凭他的叔叔是当今皇上!”
萧思礼提起此事也是心中愤愤:“自从西京失守,皇上就对各地,尤其边防甚为重视。本来按照之前消息,是请老将军耶律青来主持视察防务的,也不知道中间生了什么变故,反倒把耶律齐加了进来,还委任成了正使,又让耶律青为副,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