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求多福……雷蒙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总部的命令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年轻军官不敢接话，只是绷着脸，站得笔直。
雷蒙把通知扔在桌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西区的一大片街区。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西区的信徒有多少？他突然问道。
站在一旁的统计官翻开本子：约六千多人，大人。如果算上那些不是正式信徒但依附于我们的平民……大约九千左右。
雷蒙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九千人......而我们能带走的，最多两百。
是的，大人。目前十辆运输车。物资装满后，能带走的人员确实有限。
我们从这些信徒身上收了多少供奉？雷蒙突然问。
统计官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每月大约......五百多黑晶，两千多白晶。
雷蒙笑了，笑得有些讽刺：收了他们的钱，吃了他们的供奉，转眼就把他们扔给兽潮。
可这是总部的命令，大人。年轻军官小心翼翼地说。
雷蒙转过身，看了年轻军官一眼：如果你是西区的普通信徒，听说军团要撤离，不带你走，你会怎么想？
年轻军官低下头，不敢回答。
雷蒙冷笑一声：你会恨军团，恨我们。你会觉得我们背叛了你。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大人，统计官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您的意思是......不执行总部命令吗？
雷蒙看了他一眼：你太紧张了，我可没这个胆量。他顿了顿，我只是在思考，怎么处理得更妥当些。
他走回桌前，拍了拍那份通知：把高级教士们都叫来，还有西区的几个区队长。我们得好好安排一下这次的撤离计划。
是，大人。
几个军官转身离开，去传达命令了。
雷蒙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地图。他用手指在西区的范围内划了一圈，喃喃自语：你们要我放弃这些人，可这些人要是都恨上军团，日后锈蚀集市还能安生吗？
统计官还站在一旁，没敢走。
雷蒙抬头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大人，统计官吞吞吐吐地开口，如果......如果兽潮真的来了，我们能保住多少人？
雷蒙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西区的墙不高，防御工事也简陋。上万只变异生物......我们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
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总部只考虑军团的核心利益。可我们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没有这些信徒的支持，我们什么都不是。
那我们该怎么办？统计官问道。
雷蒙停下脚步：组织一支精锐部队，配合运输车撤离，保证核心物资和人员的安全。同时......给西区的居民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告诉他们兽潮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是留是走。留下的，我们尽力保护；想走的，我们给他们指条明路。
统计官面露惊色：大人，总部的命令是秘密撤离，不引起恐慌......
恐慌？雷蒙冷笑一声，兽潮来了，死的是活人。这些人有知情权，有选择的权利。
统计官不敢再说什么。
雷蒙看了看时间：去办吧。让区队长们先回各自的区域，把消息告诉给信任的人。不要引起恐慌，但也不要欺骗他们。
是，大人。
统计官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雷蒙独自站在窗边，望着西区的街道，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可能会惹恼总部，但他更清楚，如果就这么抛弃这些信徒，黎明军团在锈蚀集市的根基将会动摇。
某种程度上，他的选择也是在保护军团的长远利益，只不过总部那些坐在安全地带的大人物们，看不到这一点罢了。
......
南区，乌鸦情报处。
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窗户上挂着厚重的窗帘，门口没有任何标识。
刚收到消息的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手下，那是一个灰色紧身衣的女人。
上面怎么说？
上面的指示是......收拢核心情报人员，保护关键情报库，其余的，自行处置。女人说道。
自行处置......乌鸦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听起来真耳熟。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锈蚀集市的各个区域。
目前各区情况如何？
东区已经开始撤离准备，钢铁兄弟会要带走他们的核心设备和技术人员。西区也有类似动向，黎明军团在组织人手。女人顿了顿，北区......有些奇怪。
乌鸦抬起头，怎么个奇怪法？
北区似乎在准备防御。远行商行的卡恩派人来通知我们，说他们准备留下来防御。
有意思。乌鸦轻声说，其他人都在逃，他却要守。我还真是猜不透你啊，陈先生.....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着外面的南区街道。
这个时间，街上人依旧很多，商贩们吆喝着，小偷们穿梭其中，一切如常。
还没有人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
乌鸦陷入一阵思考。
最终说道：通知我们的人，准备撤离，把带不走的所有武器装备，通通拉到北区，交给陈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