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杨阳的道袍下摆已被露水浸得透凉。
他蹲在灵田边，指尖悬在泛黄的灵虚草叶上迟迟不敢落下——那些细如牛毛的灵青虫正顺着叶脉蠕动，每一条都啃噬着他的命根子。
这亩灵田是他用三年替人翻土施肥的工钱租下的，去年好不容易攒够灵石买下灵虚草种，每日寅时便来浇灌灵露，夜里还要守着防野鼠。
可如今...他喉结滚动，想起昨夜柳如烟翻出半块桂花糕时眼底的光。
若是这茬灵虚草绝收，莫说给她买块像样的头绳，连下个月的灵田租金都要去求苏云那老匹夫。
\"叮——\"
意识里突然炸开的提示音让他猛地抖了下，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灵植状态异常：灵青虫寄生（一阶虫害，可通过种植术加点根治）】。
他盯着面板角落的12点属性值，那是昨夜与柳如烟互动后系统赠予的初始点数。
风卷着晨雾掠过田埂，杨阳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回头望了眼自家土坯房——窗纸还泛着青灰，柳如烟该还在睡。
指尖掐进掌心，三年来被人当废柴踩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苏云捏着他的灵虚草冷笑\"这也配叫灵植\"，药铺伙计把他的草叶摔在地上\"下品中的下品\"。
\"赌了。\"他咬着后槽牙，意识轻点【分析病因】。
面板瞬间展开详细图谱：灵青虫喜食灵虚草幼嫩汁液，需在虫体未结茧前用灵露调和青竹汁喷洒。
杨阳的呼吸陡然急促，他抓起腰间的水囊，按照系统指示的比例兑好灵露与竹汁，沿着田垄逐株喷洒。
每喷完一株，系统便跳出提示：【灵虚草（一年生）品质提升：普通→优秀（当前属性点剩余：8）】。
当最后一株草叶上的虫尸簌簌落地时，晨雾已散成薄纱。
杨阳直起发酸的腰，望着整垄精神抖擞的灵虚草——叶片翠绿欲滴，叶尖还凝着水珠，比他从前精心照料三个月的草还要鲜活。
系统面板在他意识里跳动：【培育成功，获得12株优秀品质灵虚草（单株价值3灵石，普通品质仅1.5灵石）】。
\"烟儿。\"他摸了摸怀里的竹篓，草叶蹭着掌心的温度让他眼眶发涩。
从前总说\"等我赚够灵石\"，现在终于有底气把这句话焐热了。
进城的青石板路被朝阳晒得微烫。
杨阳把竹篓里的灵虚草分成两堆，一堆用旧布裹紧藏在衣襟内，另一堆半露在外——这是徐掌柜教他的\"穷修士卖草法\"，太宝贝的样子容易招贼。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肩头突然被拍了下。
\"阳子？\"李懂的声音带着颤，练气四层的修士竟连法诀都没稳，指尖沾着草屑，\"你...你昨夜可听见动静？\"
杨阳转头，看见李懂眼周青黑，衣领还沾着草屑。
这人本是隔壁灵田的租户，总爱炫耀自己灵田产的灵米，此刻却像被抽了魂。
\"什么动静？\"他压着心跳，装作漫不经心。
李懂凑近，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老王一家...被劫修杀了。
我今早去河边挑水，看见他家院门大敞，老王媳妇的头...头就挂在门环上。\"他喉结滚动，\"听说是劫修要抢老王藏的筑基丹方，没找着就下了狠手。\"
杨阳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老王是村东头的老猎户，总爱蹲在他家田边唠嗑，说等攒够灵石要送小孙子去青竹山学剑。
此刻他望着李懂发抖的指尖，突然想起昨夜那声夜枭叫——原来不是枭鸣，是...
\"我得走了。\"他扯了扯竹篓，声音发紧，\"烟儿还等我买米回去。\"
李懂却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阳子，你卖草别露富。
劫修专挑咱们这种没背景的下黑手。\"他松开手时，杨阳的手腕上多了道红印，\"我...我去药铺卖点灵米，回见。\"
望着李懂踉跄的背影，杨阳摸了摸怀里藏草的位置。
晨风吹过，他突然觉得每片草叶都沉了几分——那不是灵石，是命。
丹香阁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徐掌柜正捏着算盘拨弄，抬头见是杨阳，眼皮都没抬：\"又带灵虚草来？
我可先说...\"
话头卡在半道。
徐掌柜的手指顿在算盘上，他凑到竹篓前，捻起一片草叶对着光：\"这...这是优秀品质？\"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阳子，你走什么狗屎运了？\"
杨阳装作局促地搓手：\"许是最近雨水足。\"
\"三灵石一株。\"徐掌柜拍板，\"我收了。\"
杨阳的心跳漏了一拍——普通灵虚草顶多卖1.5灵石。
他数着徐掌柜推过来的15块灵石，指尖在布包里攥出了汗。
\"最近外城不太平。\"徐掌柜突然压低声音，\"徐家跟周家为争矿脉打起来了，守备队都调走了。
劫修像野狗似的往咱们这儿窜，昨天还听说有练气五层的修士被掏了丹。\"他扫了眼杨阳的道袍，\"你这穷样倒安全，要是突然阔了...\"
杨阳陪着笑，把灵石分成三堆：一堆塞在鞋底，一堆缝进里衣暗袋，最后三块攥在手心。
出了丹香阁，他特意绕到西街的杂货铺——这里都是凡人商贩，修士少，安全些。
\"三张火焰符，五块灵石。\"老板抠着指甲，\"爱买不买。\"
杨阳咬咬牙：\"再加本《烈阳拳谱》，凡人练的那种。\"
\"加一块。\"老板把符纸和破书拍在柜台上，\"穷修士还学武？\"
他没接话，把东西塞进怀里。
路过街角的旧书摊时，一堆霉味熏天的旧书里突然露出半卷图录，泛黄的纸页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阵纹。
杨阳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图录，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
他猛地转头。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起几片枯叶，撞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响。
\"客官要买？\"旧书摊老板眯着眼，\"那是破阵法图，一钱银子都没人要。\"
杨阳咽了口唾沫，摇摇头起身。
可那凉意还黏在后颈，像是有双眼睛藏在某个窗后，正盯着他怀里的灵石，盯着他藏草的竹篓，盯着他每一步。
归途中，他特意绕了三条小巷，确认没人尾随才加快脚步。
推开院门时，柳如烟正踮脚够屋檐下的竹篮，发梢沾着面粉，见他回来眼睛一亮：\"我蒸了菜团子，还热乎...\"
杨阳望着她沾着面的指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剩下的8点属性值。
他摸了摸怀里的火焰符，又看了看灵田方向——那里的灵虚草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说：该试试新本事了。
暮色漫上屋檐时，他蹲在灵田边，对着最健壮的那株灵虚草，意识轻轻一点【生长加速】。
系统提示亮起的瞬间，草叶突然泛起微光。
杨阳盯着那抹光，喉结滚动——他听见了，命运在土壤里拔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