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空气变得黏糊。
彩子嘴角扬起促狭的弧度：“所以是特意追出来的？”
流川枫没说话，专注地盯着巷尾打哈欠的野猫。
“哇哦~”彩子拖长声调。
“别闹了，”夏末声音放轻，“流川，回去补觉吧，训练那么辛苦。”
“...上课睡。”他冷淡回嘴，固执地站在原地。
夏末向彩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对方已经往巷口溜：“我要帮赤木学长整理资料！你们慢慢聊~”
“彩子！”夏末急忙喊住她，“下午来体育馆吗？我有事找你。”
彩子头也不回地比了个oK手势，跑出几步转身喊道：“对了夏末姐！下午记得教我那个喷火...”
“不行！”
异口同声的瞬间，流川枫看到夏末同样惊讶的表情。
（...同步了。）
（...像快攻配合。）
胸口泛起陌生的酥麻感，比绝杀后的兴奋更微妙。
“篮球笨蛋...”夏末揪住流川枫的袖口往前拽。
流川枫身体明显僵了一瞬，却乖乖被她拖进「黑猫咖啡馆」。
看他困得脚步发飘，夏末又好气又好笑。
“睡。”她指着角落长沙发命令道。
“...不要。”
夏末直接上手，把他按进沙发：“逞强也要有个限度！”
困成这样还嘴硬，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周围几个女高中生发出小声的惊呼，“哇~姐姐大人好强势！”
夏末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越界——
单膝抵在沙发边，掌心下是少年绷紧的肩线。
最主要，这家伙不仅没反抗，还往沙发里缩了缩，像是在给她腾位置。
这算什么？不良少女调戏纯情少年的戏码吗？！
夏末赶紧收手坐直：“你先睡，到点我叫你...”
“zzz...”
夏末：“？”
——秒睡？！
这人装了睡眠开关吗？！
“您的咖啡。”服务生轻声道。
“谢谢。”夏末咬着吸管，目光落在熟睡的流川枫身上：“麻烦再拿条毯子。”
他蜷在沙发上，长腿委屈地折着。阳光在睫毛上跳跃，投下细碎阴影。
——睫毛精转世吧。
夏末鬼使神差伸手，在即将碰到时——
“...传球...”
夏末：......
“...喂...”
这熟悉的语气，是在叫她？连个称呼都省了？
仿佛感应到她的不满——
“...夏末...”
那声轻唤像羽毛扫过心尖，她耳根不争气地烫了起来。
“没大没小的...”她小声嘀咕，“该叫姐姐才对。”
“...夏末...”这次唤得更清晰了些，带着睡意特有的绵软。
夏末觉得好笑，平时惜字如金的人，梦里倒是喊得挺顺口的嘛。
见他眉头蹙起，夏末伸手想抚平，又在半空停住，转而用轻轻点了点沙发扶手：“在呢。”
流川枫的眉头终于舒展。
夏末多看了几眼，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开始工作。
……
午休结束的预备铃远远传来。
“起床啦睡美人~”夏末用冰汽水贴他脖子。
被抓住手腕的瞬间，汽水罐“咔”地轻响。
少年人炽热的体温顺着相触的皮肤蔓延，他闭着眼睛把她往怀里带：“...五分钟...”
“流川同学在撒娇？”她强撑住沙发笑，发梢垂落在他锁骨。
下一秒，流川枫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睫毛下，墨色瞳孔清晰映出她的轮廓。
“醒啦？”夏末用汽水罐轻碰他鼻尖，“要姐姐背你去教...唔！”
整个视野突然颠倒。
夏末后背陷入沙发时，汽水罐滚落在地毯上。
流川枫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护在她脑后。
“说过...”刚睡醒的嗓音带着沙砾感，他低头，侵略性十足，“...不是姐姐。”
想起她揉樱木头发的样子，胸口发闷得厉害。
（......不要把我当弟弟）
（明明只差五岁）
夏末完全呆住了。
她睁大眼睛，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流川枫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他特有的清冽气息。
“你......”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流川枫盯着她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护着她后脑的手蓦地收紧。
想起浴室里那一幕，那股燥热感又涌了上来。
“...白痴。”他猛地松开她，别过脸整理校服领子，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烫得他心烦。
刚才差点就...喉结又不自觉地动了动。
（为什么...）
训练时能完美控制的身体，遇到她就失控。
篮球以外的情绪太麻烦了。
但...
“...下午早点来。”
“嗯？”
“...训练，早点来。”他硬邦邦地补充，耳朵通红。
（...要加练）
（得让身体记住该有的分寸）
夏末抿了口咖啡，平复心跳：“不行，今天要给花道做饭。”
流川枫直直盯着她，不满都快具现化了。
夏末笑眼一弯：“也给你带一份？”
伸手想戳那张嫩生生的包子脸，但在触碰时停住。
“...随便。”他梗着脖子，悄悄往她指尖撞。
夏末收回手，突然想到，“对了，你不回家吃饭的话，要跟家里说吗？”
“会打电话。”流川枫秒答，像被老师提问的好学生。
夏末笑得肩膀直抖：“流川君真是乖宝宝～”
“……走了。”他转身就要逃，又被她一把拽住书包带。
“等等！给你的。”
看到《流川枫专属特训A计划》的封面时，流川枫呼吸一滞。
才六小时。
从答应到完成，只用了六小时。
纸张还带着新鲜的墨水味。
每个训练项目都精确到个位数...最后那行红字格外刺眼：
「右膝僵硬感：晨训后1小时15分出现」
（怪物...）
（完美的怪物。）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观察力？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细微不适，都被她记下来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喉咙发紧。
“不喜欢？”夏末歪头问。
啪！流川枫用力合上本子。
“……太快了。”他声音低哑，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底。
这不是抱怨，是认输，是投降，是野兽被驯服前最后的挣扎...
套用模板的计划他见得太多，但连他呼吸节奏都算进去的...
（只属于我的...）
（篮球计划...）
“我可是从认识你就在观察呢~”夏末比着望远镜的手势，眯起的左眼，右眼里——只有他。
“你的每个动作，我都有记录。”
流川枫的呼吸一滞。
（...可怕）
也...太温暖了。
被她一寸寸看透，被这样用心地对待，就像...被整个世界温柔地拥抱。
流川枫用笔记本的硬角抵住胸口，压住里面那头失控的野兽。